��,「你们饶氏的饭碗不是我捧得起的。说穿了我只
是专科毕业生,甭说日语了,连英文我都串不出几句来。」
饶氏集团──多少人一心想跳进的金窟。虽然挖不到什么金钢钻,至少可以
找到一只金饭碗,在现下的就业市场里可要比公务人员更有保障。
可她孙菲予却有自知之明,虽然在饶总裁的力保下她可谋得一职,可进去后
是不是会被同事笑话呢?
唉……她脸皮薄,还是算了!
「好好好,不当我的助理,做我的合伙人如何?」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
愿意放她离开。
「合伙?我凭什么?」她眉一拧,知道他又在哄她开心了。可她却忽略了他
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凭妳的智慧与对服饰特有的敏感度。」饶德潞表情虽是古井无波,可心底
却带着紧束,害怕得不到她的首肯。
「喂,你该不会吃错药了?」她质疑地瞇起一双灿眸,直觉这其中有鬼。
「妳忘了那件被夏菉仿冒的服饰是出自谁的小脑袋吗?」他欺近她,一手撑
在大楼外的梁柱上,习惯性地挂着一抹魅笑。
菲予双翦眨呀眨地望着他那如神来之笔的俊美五官,在剎那间闪了神……
「小姐,别呆望我呀,妳倒是答应不答应?」他伸出一指,在她恍神的眼前
微晃了下。
「呃!我……」吃了一惊,她立刻别开小脸,喉间因干涩而发不出声音。
他揉了揉鼻子,偷偷窃笑,「怎么?难不成妳也要与我谈合约与条件,才肯
答应?」
「不是啦,我对当合伙人没经验。算了,还是做你的助理吧。」菲予怀疑,
自己不过是会画几张设计图,这也能得到那么好的评价吗?
「那就随妳了。我只要妳扪心自问,对这种工作有没有兴趣?」他双手交错
胸前,嘴笑画开一抹兴味。
「这……如果你真对我有信心,我就试试。可是……」她噘起小嘴,眼珠子
状有所图地转了转。
「可是什么?」
「就算是助手,以后你也不能对我颐指气使的,怎么样?」她得意地说道。
「妳还真敢得寸进尺!」他摇头兴叹。本以为这女人是故意使计引诱他,可
他却发觉是自己估算错了。
她还真是有点儿无厘头,让他招架不住啊!
「那看你让不让啰!」她得意地抬起下巴,骄傲地掀掀眉毛。
「呵,好吧,谁要我得借重妳的长才呢。走,回饭店歇会儿,下午我带妳去
『明治村』看看。」饶德潞真的服了她。反正他也没打算拿她当下面的人使唤,
因为那只会自讨没趣。
「真的?」她开心地张大眼。
「当然了,那快走吧。」
「嗯。」菲予甜腻一笑,那笑容又一次为他心底带来了暖意。
第五章
才回到房间,饶德潞便褪下领带又叫了瓶红酒,一个人斜倚在藤制躺椅上,
脑海慢慢回想这阵子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会认识孙菲予这样一个带着迷糊个性的女人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会因而对
她产生好奇与心动的感觉更是他无法理解的部分。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认识过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女人。他的好友还开
玩笑说他「碰触」过的女人可好比「八国联军」。
想起往事,饶德潞不免发出一阵哂笑。
这时,门铃声突地响起。他起身将门打开,是江华来访。
「你玩回来了?」饶德潞笑着说。
「玩?我哪那么好命呀,总裁!」江华倒是还以苦笑,「还不是去每个大盘
商那里做个了解,刚刚才回来。」
「那辛苦你啰。」饶德潞做出个「请」的手势,江华于是进了屋。
「来点红酒吗?」
「好啊。」江华点点头,踌躇半天才又说:「德潞,你我是老同学、好兄弟,
有件事我想
问问。你……你对那个助理是来真的吗?「
「什么叫来真的?」饶德潞倒酒的动作一顿。
「就是动了真感情。我发觉你看她的眼神不对。」江华非常正经地看着他,
等着饶德潞的
回答。
可饶德潞却给了他一个不甚明白的笑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你向来
很少管我的私
生活吧?「
「天哪,你是我老板,我哪敢管你?!只是……只是我挺好奇,你会对她那
样的女孩子有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饶德潞瞇起眼细想了下,「你还真把我问倒了。」他将酒杯递给
江华,「先喝杯酒吧。」
江华浅啜了口,扬起双眉赞叹道,「哇,这酒真醇呀!」
「这酒产于法国伯鸠拉斯镇的技风福克堡,所以名叫『红头拉风』。九四年
的。还不错吧?」
饶德潞轻转着酒杯,看着水晶杯上的琉灿光影与红酒纯色相辉映,真是迷煞
人!
「总裁所好,当然是上品。」江华笑了笑。
「你呀!油嘴滑舌。说出正题吧。」饶德潞倚在窗边问。
「哦,是这样的。」江华摸了摸头,尴尬不已,「我的意思是,那女孩子充
其量不过只是会速记而已,和你不太适合吧?如果你对她真无心,我想……」
「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应该放过她。Lian才是你该追求的对象,而且对未来的合作一
定是大有帮助。」
「哼,我怎么不知道『饶氏』曾几何时得靠裙带关系才能在商场上生存了?」
饶德潞嗤之以鼻。
「这……」江华额冒冷汗。
「别隐瞒我。你我同学一场,又共事多年,你鼻孔里有几根毛我都猜得出来。」
饶德潞大
口喝下一整杯红头拉风。
「是这样的,我对孙菲予……满有好感,所以希望……」江华有口难言呀。
「什么?你对她──」饶德潞双眉拧起。
「我一看见她就被她率真的模样所吸引。她没什么女人味,我想你不会喜欢
──」江华偷觑了饶德潞那张泛青的脸。
「够了!」
饶德潞忽而站起,神色中带着气愤。可江华说得没错,他向来只对女人中的
女人才会感到兴趣,可对她……那个孙菲予他居然有种放不下的错愕!
「德潞,当然了,如果你也看上她,我是不会和你争的。」江华见他这般,
可是愈说愈小
声。
饶德潞简直不敢相信地大笑出声,「拜托,我们两个男人是在做什么?为了
一个女人谈判
吗?算了……这事别再说了。「
听他这么说,江华明白自己是输定了,只好干笑了几声。
「你知不知道孙菲予可对你有着极度不满?」饶德潞突然一笑。
「为什么?」江华不解地问。
「还不是那天你说错话。『孙小姐,妳不会日文啊?』就为了这句话,她可
是气个半死呢。」
他调侃着江华。
「真的?我只是顺口说出的……那我真该找机会向她解释了。」江华眉头一
皱,拭了拭额
上的汗水。
「这回换我想问你,你是来真的?」饶德潞沉下声问。
「呃……如果你也喜欢她,我会放弃。」江华苦笑。
「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饶德潞又喝了一大杯红酒,这才闭上眼,「我累了,想睡一觉,你也去休息
吧!」
江华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那我也回房了。」
直到江华离开后,他便深吐了口气。没想到那小女人一副男人样,居然会吸
引江华的注
意……哎,真是烦人!
回头躺在床上,或许是刚刚那几杯红酒的酒精作祟,也或许是昨夜真的睡得
少些,他居然觉得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睡梦中,他又看见那古代宫廷景致,和那不断上演的故事情节──
他与某个男人格斗,不慎落入谷底,莲顺格格伤心至极地俯跪在崖边,嘴里
大喊着他的
名字,接着……竟跟着他跳下──
这次,他似乎想起了多一些,混沌的脑子也逐渐筑构出完整的情节。
汗水不停从他鬓边滴落,他依稀想起……自己本是位贝勒爷,却因为爱上另
一位格格,而辜负了莲顺!
直到死亡的前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所爱的是莲顺格格。以往之所以忽略
她,完全是被权势面子所害。他不容许别的男人与他争夺女人,因此把自己喜欢
的女子给搁置遗忘在一
旁。
她是位柔美温驯的佳人,对他情意执着、爱恋深厚,可他却因一念之差,不
但伤了她的
心,还用计欲加害另一对相爱甚笃的情人──
这是梦抑或是真?
他心慌、他意乱;若只是梦,为何他会连连梦着它?倘若是真,那么他今生
又是为何而投胎?
是为赎罪吗?为了那个曾经深爱着他却被他所鄙弃的莲顺而来?
场景清晰、内容清楚,但他就是看不清莲顺的脸!有时他会自行将她幻想成
菲予,难道她真是菲予?
「烦!」饶德潞忽而清醒,大叫了声,气息深喘,只好从床上坐起为自己倒
了杯冰水饮下。
这绝对不是个梦境而已,它在他脑海回旋多年,今天好不容易弄清楚一些头
绪,这些如同连续剧的剧情怎能以「梦」这么简单的字给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候,他房间的门铃声霍然响起,他深吐了口气,缓缓走去将门拉开。
当他瞧见站在门外对他灿笑的菲予时,突然想起方才梦境中的莲顺格格。
他猛地一震!
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发觉她两人的相像……虽然她们的存在相隔数百年,
性情也差距
甚大,可为何会给他这么大的悸动?
「你还没睡饱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菲予收起笑容,脸上覆着不解的忧色。
「是吗?」他搓了搓了双颊,眨了眨眼,力持冷静与清醒。
本想告诉她这事,可看她什么都不懂,哪还会记得前世的事,还是暂时别告
诉她这些吧。
「可你……印堂发黑,准有问题。」她走进房间,就着屋内光线观察着他脸
上的表情。
「什么印堂发黑,妳胡说!」他揉了揉眉心。
「喂,你好像不信邪哦?电视上那个鬼话连篇不是说了,饭店不干净就会闹
那玩意儿……天!」
她突然咬住指头,大呼小叫了起来,「你是不是被鬼压了?」
「什么被鬼压?!」他差点儿晕倒,更对她丰富的幻想力感到心惊。再说真
要被压,也是被她这个前世冒出来的「鬼格格」。
「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
「够了,妳到底还想不想出去逛?」经过数天相处,他终于懂了,能让她闭
嘴的方式就只有要挟。
他现在头昏脑胀的,一点儿也不想出门,若非先答应了她,他还真想拿被子
再次蒙头大睡呢。
「当然想了!」说到逛街,她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压根没注意到他有多么
的不耐烦。
「那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他便走向衣柜,拿出服务生刚送来的干净衣裤,正要脱掉身上的休闲衫,
却被菲予
大声喝止!
「等一下,你……你能不能到浴室去换呀?」也不想想她是个女孩子,居然
老在她面前
恣意而为,真是不要脸!
「这是我的房间……看不下去的话就请妳出去。」饶德潞回头对她一笑,开
始动手褪下衣裤。
赫然,精壮结实的累累肌肉出现在她眼前,饶德潞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紧包
住那玩意儿的性感男性内裤,直让菲予浑身燥热不已……
天,上回他调戏她时可根本没脱衣服,让第一次亲眼目睹酷男的她目瞪口呆
了起来!
该死的男人,没事在她面前展露肌肉和身材做什么?再看看自己……天,她
简直是惭愧到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地步了。
「妳怎么了?嘴巴张得这么大,活像没看过男人似的。」饶德潞最后套上衬
衫与长裤,瞇眼笑看她一脸愕然。
「我不是没看过男人,是没看过那么不要脸的男人。」菲予被他这句话一刺
激,立刻找话响应。
「我不要脸?」他苦笑,「第一次开荤就承认吧,看妳那张红透的脸我就知
道了。」饶德潞一张邪恶的俊脸逼近她,表情中噙了抹恶意的调侃。
「你……你说话真难听!」她赶紧回过脸,好掩饰自己燥热的脸蛋。
「其实我还不算全身赤裸。想不想看看男人真正的裸露是什么样子?」饶德
潞对住她羞
红的脸儿轻笑。
「你真可恶!」
菲予气得对他甩出一拳,他嘴畔带笑地优雅闪身,并抓住她的手,「开开玩
笑而已就气成
这样,真是小器!「
「你挖苦我,我还得很大方地对你说欢迎吗?」她气得对他吐舌,「你以为
我没看过脱光
衣服的男人吗?「
饶德潞笑容一敛,突地皱起眉宇,「妳的意思是我低估了妳,妳早已身经百
战?可为何那
天我不过小动技巧,就把妳挑逗得死去活来?「他夺人的五官陡地刚硬,上
头还刻划着强悍
的霸气。
「再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这男人怎么搞的,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脸皮厚到可以去当砂纸磨锅吗?
「看妳那副样子,我就猜得出妳说的全是大话。好了,可以走了。」他穿上
外套,将她转过身,朝外面推。
进入电梯后,她却闷闷不乐地不说半句话。
「怎么,不高兴了?」饶德潞低头瞧她,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朵淡然笑容。
「嗯!」菲予转过脸。
「喂,别气了,这样子很丑的。」他俊美的眉微蹙,做出一副苦瓜脸,「来,
告诉我,妳在生谁的气?」
饶德潞俯下身,欺近她的唇角夹着丝火热的气息,那角度从电梯的摄影机照
过去不免让人有着绮丽联想。
「你说呢?」她噘起唇。
他狡猾地笑了笑,轻佻地在她微翘的唇上咬了口,「我不知道呀。瞧妳的嘴,
吊三斤猪肉
都还绰绰有余啰。「
「讨厌……」她想推开他。
「我真的那么讨厌吗?可能是这个吻不够火辣的关系吧!」饶德潞瞬间再次
印上她的红唇,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柔密的吻变得激狂,滑舌趁机探进她口中,
扰乱了她的心绪……
「嗯……」菲予居然情不自禁地轻喟了声。
「看吧,只要一个吻,妳就被我收服了。」他的唇轻扬,有型且阴柔地蜷起
讪笑的角度。
「你!欠扁──」她气得往他胸口猛地一推,使他一个不注意撞到后面墙壁。
「妳使这么大劲儿是想谋杀情人呀!」饶德潞哇哇大叫了起来,「这上头可
有摄影机为证,
妳可别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哟。「
「什么?」她整个人震了下,一阵绯红已从她的脖子蔓延到了双腮,「你这
个混蛋是故意
的了?「
「故意什么?」他装蒜。
「你明知这里有摄影机,还……还吻我……」她泫然欲泣,这时电梯门正好
开启,她立
刻冲了出去。
「喂,逗妳玩玩也不行吗?」他追了出去,拦住她的去路。
「不行。」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小姐,妳还欠我一顿饭,就想这么逃开了吗?」饶德潞跟在她身后,笑睨
着她的背影。
他就是那么有自信,自信她一定会停下步子,回头与他理论……
果不其然,菲予抖动着双肩,隐忍了两秒,便倏然转身冲向他,「你堂堂一
位公司大老板,
还贪我一顿饭,你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吃饭跟是不是老板没关系吧?」他无辜地耸耸肩,「再说在日本妳语言不
通,又人生地
不熟,要去哪儿呀?「
他这句话像是说中了她的要害,令她浑身发疼,「是啊,就因为我笨,这样
可以了吧?不
过,为了证明我并非笨得无可救药,是不是能让我离开你,给我一个独处的
机会?「
「嗯……」他搓搓下巴,耸耸肩道:「既然妳这么坚持,那我也只好同意了。」
「放心,等本小姐玩回来,一定会还你一顿饭的,不过这次的菜色得由我来
点。」菲予学
聪明了,她才不会任他再这么欺负下去。
「行行行,妳说怎么就怎么吧,反正妳回不回得来还是未知数。」饶德潞扬
眉轻笑,笑容
里却有股无法捉摸的神秘感,直让菲予感到惊愕。可为了面子,她绝不可能
临阵变卦。
「你少触我霉头!我就会玩得非常开心的回来给你看。」双手扠腰,又对他
睨了眼,菲予
这才转身离开他。
饶德潞无奈一叹,瞇起眼望着她的背影,眸底却闪过几许兴味。
※※※
菲予沿路走着,其实她也感到很茫然,对自己刚才那样的坚持感到无由的害
怕,她害怕真如他所言,她会迷了路回不去了……
就算落到警察手上被带回,这不是比失踪不见更丢脸吗?
她开始恨自己的莽撞与率性,可事情却已挽回不了,总不能叫她折回他身边,
告诉他她
后悔了吧?
算了、算了!
事到如今还是走下去吧,希望一切能如她所预期,玩得尽兴又回得了饭店。
于是菲予就在自我安慰下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早已是饥
肠辘辘了。
她原是想找个小店果腹,所以净找小路走,可奇怪了……这条路怎么愈走愈
阴森,原本车水
马龙的景象渐渐被清冷所取代?
但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为何它看来竟是暗得让人头昏呢?
抬头一望,原来这条小路是挤在两排大楼中央,日阳照不到底下,使得这里
透出一股阴冷的潮湿霉味。
「喂,小姐,一个人吗?我们这儿也有男士为妳服务的。」一个长相可怕的
欧吉桑走出大楼,直对她招手道。
菲予摇摇头,「我听不懂……」
「哦,原来是观光客,那更好了。」随即他改以一口中文应对,「我们这里
也有许多台湾和大陆来的观光客,妳会喜欢的。」
「什么?我不进去。」她吓得直往后退,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可
光看这男人一副油头粉面的恶心德行,她就直觉反胃。
「进来吧,妳不会后悔的。」
男人看她穿着质感不错,长相又标致,应该不是个付不出钱的穷丫头,又看
看她身旁并没其它人,心想她肯定是想来这儿招男享乐却不敢声张的傻女人了。
于是他更大胆的将她往
楼里一拉──
「不要……放开我──」
菲予被吓哭了,这时楼上突然出现一对相拥紧搂的男女,他们根本不怕外人,
就当着她的面拥吻起来,男的手更大胆地钻进女人裙下,抚弄得她娇喊连连……
老天!
她到底是走到什么地方了?居然这么可怕……她拔腿就想溜,哪知道却被那
男人又给逮了回去。
「小姐,没花钱享受就要离开,怎么会有趣味呢?」他邪邪地说。
「不要过来,我不要留在这里!让我走……放开我──」菲予一紧张,只好
拚命叫嚣,可却没有半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别吵!跟我来,小姐。」男人用力将她往楼上提。他也不怕她到时候不付
帐,因为没女人会喜欢让这种事闹开的。
菲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了好一会儿便被他抓上楼,关进一间小房间内。
见那人离开后,她着急的直敲着门板,声音急促又带着哭哽,「放我出去!
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限制别人的行动与自由,放我走──」
菲予心好慌好乱,这时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饶德潞,「德潞快来救我,我在
这儿……你快来……」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逞一时之快,把自己推进这种不知未来的地狱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呀!
就当她敲累了也喊累的同时,门扉这才开启,她正想冲出去,可却被另一个
男人挡住去路。
「你又是谁?」她抬头一瞧,只见这男人仅穿着一件洞洞背心,下面是一条
皮裤,露出他发亮的肌肉,一张似乎也擦了粉的脸上露着暧昧的微笑。
「小美人,我是来伺候妳的。」这男人也会说国语。「藤木说妳不会日语,
特地叫我来。怎样,我们的服务是不是很周到?」
「你们究竟是谁?」她敌视着对方,全身因提高警觉而紧绷着。
「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会吧!」他很惊奇地对着她笑笑,「观光客不都
是想一偿偷欢
的快感才来我们这里的?别看我们这儿简陋,可是客满呀!「
菲予霎时懂了,蓦地张大嘴,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转变成惊骇……
「不,你们会错意了,我只是迷了路,不是要来这儿做你想的事。」菲予愀
然变色,脸色刷白!
她眼看机不可失,拔腿就要冲出大门,哪知道这男人动作并不迟缓,伸手一
抓就把她的后领抓住。
「小姐,妳想玩这种游戏是不是?没关系,我奉陪。」男人遇见的女人多了,
哪种要求与游戏没玩过,所以只以为这不过是菲予耍的小花招。
顷刻间,菲予的上衣竟被他给扯破了!
「啊──你这是做什么?」她惊慌大叫,内心深处更凝聚了一种说不出的惊
悚。
「来吧,我顺妳的意,我们来点刺激的。」
男人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抱住,不轨地摸上她的胸部,还探进她上衣内,打
算解下她的胸罩──
「不要!」菲予吓得泪流满腮,浑身不停颤抖,拚命喊叫着,「救命呀……
德潞救我……」
「别叫了,妳是玩真的还是假的?」男人力大无比,怎会是菲予摆脱得了的?
「既然妳要玩得那么真,那我也不客气了。」
男人眉一皱,用力将她逮到眼前,大手搁在她颈间刷地一声,她身上的素色
洋装就变得残破狼藉!
「不要──」她抓着胸口,疯了似地摇着头,气息急喘,泪水早已洗花了她
一张雅致俏
脸。
「别装了,这种模样的女人我见多了!等我那玩意儿一伸进妳体内,妳们哪
个不换了表
情,在我身下哎声连连的?「男人露出可耻的笑容,身上肌肉直压迫着菲予
的脸上,手掌已
渐渐探进她的双腿间。
「走……走开……」
菲予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猛地朝那男人的胯下踢下,趁他踉跄倒退之际,起
身抓住破衣就要逃。
「臭女人!妳要逃到哪去?」他这下可是怒气攻心,一手抚着自己的下身,
一手抓住菲予的头发,硬逼上她的脸,就要吻她的嘴。
「不──」她不停甩头,两行屈辱的泪水因而甩出了脸颊,就是不让他恶心
的嘴触碰自己的。「德潞救我──德潞──」
第六章
饶德潞本是紧跟着菲予的,但半路上却遇一位孩童问路,可当他说明方向之
后,再回头却已不见了菲予的踪影!
该死的!她到底跑去哪儿了?
情急之下,饶德潞只好朝着前面的方向继续寻找,但一条街接着一条街,仍
不见她的人。可这地方已远远离开了市中心,周围黑暗隐密还带着霉味,颇有阴
森鬼魅的感觉。
糟,那个傻女人该不会跑来这种地方了吧?
虽然饶德潞不曾来过这里,可明眼人一瞧就可察觉这里暗藏春色。若是菲予
被误以为是这里的野鸡,那她一定难逃魔掌──
他心急如焚,立即冲进这黑暗的楼层中不停寻找,好几次差点被几个女人围
住脱不开身,可找了他一头汗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惹祸蛋。
妈的,她究竟在哪里?
「真好玩,刚刚那个女人可能是从台湾来的吧,看见我们在楼梯口亲吻,吓
得脸都发白了。她该不会还是个处子吧?」
一对男女正好从饶德潞身边经过,那女人倚在男人身上,手还大胆地伸进男
人裤裆,抚弄着他的下体,浪荡不已。
「如果真是这样,就便宜了信村那小子。」男人吻着女人的耳根,嘶哑低语。
「怎么?你是羡慕他啰?」女人噘起火辣红唇,发酸地说。
「天啊,娟子妳可别冤枉我,虽然那女人看似单纯,可我还是喜欢妳这种风
骚浪女,在床上才刺激啊!我为的是寻欢,可不是为了教处女如何取悦男人。」
男人粗俗大笑,和女人相拥着离开了。
听到这儿,饶德潞已忍不住全身打起冷颤,下意识立即往那对男女走出的楼
房冲了进去──
當他邁向三樓,霍然聽見菲予淒冷的慘叫聲──
「不要──放开我──」菲予哭哑着嗓音,那哭调里除了惊骇、战栗、还有
着痛楚和仓皇!
下一秒,饶德潞已使出全力以手肘击向门扉,老旧的木门承受不了他的重击,
倏被撞开,而映在他眼前的竟是一个粗魁的男人压覆在菲予身上亲吻摸索的镜头!
剎那间,他怒火攻心,冲上前一把抓住那男人,左手一个上勾拳,揍得那人
连连呕血!
「妳没事吧?」他赶紧抱住菲予,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这时叫信村的男人顺手抓起了一只木棍,趁饶德潞不注意时打算从他后脑击
下,而他警觉地从菲予惊愕的眼神中看出端倪,连忙一个弯腰缩身,举手截住那
人的木棍,一个过肩摔
又将他摔得狗吃屎!
「你……你是谁……居然坏了老子的好事!」那人气得对饶德潞怒咆。
「我是她丈夫!你欺凌我妻子,我要告到警局,看他们怎么处置你。」饶德
潞瞇起双目,狠戾地反诘。
那人一听他这么说,吓得脸色瞬白,身体还发起抖。
「如果你真要打,没关系,我奉陪。来吧──」
饶德潞摆出架式,对方一看就知道他也是练过的人,再加上他刚才那几句可
怕的恫喝,更加深了对方的惧意。
「我……我不和你打了。但我要告诉你,是你老婆自己闯进来,我只是负责
我的工作。再说……我也没得逞,真是倒霉!」那人发泄了几句后,便快速离开。
菲予紧抓着他的外套,拚命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他胡说八道,
他故说八道──」
她又哭又喊,几近歇斯底里,身上、脸上都是那男人留下的指印与抓痕,看
得饶德潞心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妳没有──」他搂紧她,轻拍着她的背脊。可她在他怀
里仍是不停颤抖,模样好凄楚。
这可是他认识她以来,头一次见到如此软弱的她。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要再待在这里……」她不仅身子发抖,连声
音也颤得厉害。
「好,我们离开,回饭店去。」
在饶德潞的护拥下,她终于安全地离开了这种她永远也忘不了的邪恶地方。
直到她坐进出租车倚在他身旁,仍无法忘却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妳说说话啊,别闷声不响的,这样是会吓死人的。」见她如此,他喉间倏
然紧绷干涩了起来,已能了解她这种差点被人侵犯的痛究竟有多么严重!
「我……我觉得自己好脏……」她的双翦泛着雾气。
饶德潞浓眉紧蹙,挂上一抹温柔笑容,「妳说的是什么傻话,妳已经尽力保
住自己的清白,已是很难得了。」
他的目光与她紧紧相扣,「瞧妳,为了抵挡他搞得全身是伤,妳是我看过最
勇敢的女孩子。」
他的话使得菲予着了泥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她对他微微弯起唇角,淡淡
地笑了笑,「你真不愧是个万人迷,就连安慰人的话都说得那么好听。」
「小姐,妳这是挖苦我吗?我说的可是实情,哪是笑话啊。」
饶德潞浑身散发着令人眩惑的气息,眼中蕴藏的光芒更是深沉难懂,彷若不
见底的潭水。
菲予眸子轻眨了几下,嗫嚅道:「我的衣服破成这样……你真的不嫌我?」
她柳眉轻锁,眸光如水。
「拜托,妳别为自己加罪名。谁嫌妳来着?」他轻松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恣
意飒爽。
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菲予都觉得好窝心,沉重的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
当出租车停在饭店门外,饶德潞立即付了钱带着她下车。
「我这样进去,会不会引人注目啊?」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副活像遭人蹂躏的可怜样,虽然罩着他的大外套,还是
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和裙襬的皱痕。
「只要妳表现得正常一点,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他表情中蕴着一抹温柔,看在菲予眼中还真是宽心不少。
她朝他点点头,还以一抹笑意,在他的带领下进入饭店。
果不其然,饭店内的人每个都很忙碌,任谁都无暇去多瞧不相识的陌生人一
眼,这也让菲予轻吐了口气。
终于,他们登上电梯,来到她的房门外。
「进去后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存在了,知道吗?」饶德
潞劝着她。
「我……」
他拧了拧她的鼻尖,陡然一笑,「怎么?快进去呀。不过妳可要记住,千万
别像昨天一样睡死在浴缸里啊。」
原本他是想逗她开心,哪知道她却突然哭了起来,「你……你真的对我好好
……我想知道,自从我吵着跟你分开而行后,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她扬起眉
睫,痴迷地望着他。
饶德潞双手扠腰,抿着唇点点头,「没错,只不过跟丢了,害我找了妳半天,
否则……否则我绝不会便宜那家伙!」
说话间饶德潞还是会忍不住地皱起眉宇、紧握双拳,将满腹的恨意发泄出来。
「德潞……」菲予用力抱住他结实的腰身,「谢谢你……我一直忘了谢谢你
……」
她的小脑袋净往他的怀里钻,那不设防的单纯与脆弱的可怜样,直让饶德潞
心思蠢动。
「不用谢我,是我保护不周,自责得很。」他轻拍她的背脊,尽情抚慰。
菲予静默不语,仍是紧紧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听话,快进房里,洗个热水澡妳会舒服很多。」德潞推了推她,可她就是
不愿意放开他。
「妳怎么了?」他蜷起唇角。
「你陪我进屋,别走好吗?」她抬起小脑袋,泛着雾气的眸子凝着他的五官,
笑容中带着祈求。
「妳说什么?」
「我好怕……你陪我……否则我不敢进去。」她的小头颅在他的心窝口磨磨
蹭蹭,让他心
痒难耐,浑身紧绷。
「你不愿意吗?那就算了。」
菲予闭上眼,一颗泪从眼角滑下,双手轻轻推开他,就要转身回房。
「好,我跟妳去。」饶德潞连忙跟上,带着她进入房间。
「去浴室冲个澡。我在这儿等妳。」他坐在屋内沙发上,对她漾出一抹淡笑。
「好……可你别走……」她彷若真是受到了惊吓,原来的娇纵早已不见,剩
下的只是丝丝脆弱。
「放心,我不走。」
饶德潞转过她的身子,「快进去吧,别这么离情依依的。如果别人看见,还
以为妳要远赴重洋,舍不得离开情人呢。如果知道妳是连进入浴室都舍不得,岂
不笑掉人家大牙。」
「真的,你不能走哦。」她像个脆弱的孩童,望了他良久,等到他的点头响
应后才抱着干净的衣物进入浴室。
菲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落魄狼狈的模样,恨不得把刚刚那个欺辱她的男
人给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遇上这种事?
将衣物褪落之后,她的目光便落在胸前的抓痕与红肿上,一时间莫大的委屈
泛上心坎,她鼻头一热,双手扶着洗脸槽边就痛苦的哭了出来……
好可耻……好卑贱……一股污秽的感觉深深击溃了她的冷静,令她止不住地
痛哭失声!
瞬间,她倒出所有的沐浴精抹在身上,拚命的搓、用力的搓,一心想把那男
人的指印、口水全部洗掉。就算他没真正侵犯她,可是这种被沾染的肮脏感已让
她难以忍受了!
「讨厌、讨厌、讨厌──」她忽然大声吼着,双手仍拚了命的在身上搓揉,
以致好几处地方都瘀红、磨破了皮,可她仍不住手──
待在外面等候的饶德潞顿觉奇怪,因为里面太安静,既没放水声,也没有冲
洗的声响,于是将耳朵贴近浴室门倾听,却隐约听见菲予哭泣低吼的声音。她怎
么还是那么想不开呢?
「菲予,妳怎么了?」他着急地呼喊着。
菲予乍听他的声音,呼吸一窒、动作滞住,可百般委屈也顿时排山倒海而来,
更加激发她狂野的动作──
她淌着泪,搓揉得更用力,抽搐、哽凝的模样是令人如此心惊!
「喂,妳到底在干嘛?再不开门,我可要闯进去了!」
久久等不到她的响应,只听见那断断续续发出的哭泣声,更加深他心底的急
促,于是他再也忍不下地对她大吼,「今天妳要我撞几次门?快把门打开!」
这声怒吼终于喊住了菲予的动作,她两眼涣散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张着一
双泪雾泛滥的大眼凝睇着他。
望着她此刻全身赤裸的模样,饶德潞先是震住,然而当视线凝住她身上那一
片片红透的痕迹时,眉头立即高高拢起。
「妳在做什么?」他嗓音微嘶地盯着那上头道道血痕,「妳在自残吗?」
「我讨厌自己,为什么都刷不干净,我好气……」说着她又在身上用力搓着。
他立刻冲上前将她抱个满怀,「够了、够了──」
「你的衣服都是泡沫了。」她推开他,鼻子还哭得红红的。
「没关系,只要妳别再这么做,我这身衣服送妳都可以。」他苦笑地睨着她,
「别再钻牛角尖,我喜欢以前那个大而化之,说话又冲又蛮横的孙菲予。」
「我……」她抽噎了几声,感动亮在眼眶,「可我……我好想把那人的味道
给洗掉,但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那是因为没有用我的味道去洗的关系。」他沙哑地说,并技巧地将她推进
淋浴间内,打开莲蓬头,为她冲洗身上的泡沫。
「你全湿了!这……唔──」
他一语不发地封缄住他梦寐已久的红唇,堵上了她的话,并动手褪去自己身
上的衣裤。「今天我们就来个鸳鸯浴,我要将我的味道深镌在妳身上,一辈子也
洗不掉。」
饶德潞在她口中呢喃,大手揉弄着她光滑的背脊,「到时候妳可别拿出金刚
刷来磨皮呀!」
他刻意逗弄的言语让菲予终于笑出声,「你讨厌!」
「我讨厌没关系,但别再喊自己讨厌了。知不知道妳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有
多诱人,这回光着身子是想诱惑我吗?」他调笑着,嘴角凝出一抹古怪笑意,弄
得她小脸一阵臊红,尴尬极了。
「人……人家才没有,你走开。」她这也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光裸地在他面前
哭泣,真……真丢人!
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真认为她是个没有贞操观念的浪荡女?虽然这
时代那层膜已代表不了什么,可……可她还是有她的矜持与道德观呀!
「我不走!」他将她揽得更紧,笑容抹上邪味,「我非得将自己的男人味赋
予妳身上不可,否则明天妳就成了少层皮的怪物了。」
他修长的指尖轻画过被她搓红的胸脯,心疼哑语,「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如果真要搓,这工作可以交给我。」
随即他将她压缚在瓷砖上,双掌罩住她浑圆挺俏的乳丘,眸光渐渐转炽,黑
瞳变得浓
热……
「嗯……」菲予小脸倏地刷红,发出浅浅的吟哦声。
「别再去想那件事了,忘了它吧。脑子里只要想着我是怎么爱妳的,懂吗?」
他再度压下唇,伸出舌尖在她微颤的樱唇上扫弄。
菲予小手紧握,浑身掠过一阵战栗,乳头因而翘起,敏感地胀红,在水柱的
冲洗下彷似雨中的含苞粉蕊。
忍不住地,饶德潞俯下身大口衔住那瑰丽的蕊蕾,细细舔舐,两排牙齿囓住
它,以舌尖摩挲出她的热情;另一手用力的握紧另一只椒ru,在挤压爱抚的节
奏中看着它们逐渐发胀,愈发饱满……
「妳真美!」他喟叹了声。
「呃!」她身子轻颤,只觉得两乳发烫,烫得她好难受。
头上有冰凉的水液冲刷,底下却是炽烈的欲焰,冷热交错下使得她双腿发软
得站不住了。
「我要继续往下了……」他瘖哑地说,唇舌也离开她翘立的乳峰,慢慢往下
滑……
※※※
「现在妳身上只有我的男人味,不准妳再这么自残了。」
激情过后,饶德潞点了支烟,并恶作剧地吐了口烟在她脸上。
「咳……咳……讨厌!」她躲了过去,娇嗔地噘起红唇,穿着睡衣的她此刻
看来彷若已从
女孩子蜕变成一个小女人,是这么的撩人心弦。
「我只是想在妳身上多放些属于我的味道。除了我的烟草味、汗味,别忘了
还有与我做爱狂欢时妳我混杂的体液横流的浪情味。」
他愈说愈夸张,还带着几分下流的意味,直让菲予听得满脸燥热,浑身又不
自在了起来。
「你……你……真是恶心!」她扁着嘴,却掩不去脸上淡逸的喜悦。
她爱上他了……一定是爱上他了……这爱来得好快,快得让她有种措手不及
的感觉!
「恶心?」他笑执起她的下巴,「女人不都喜欢带点儿下流、霸气的男人,
最好在说话上带点儿技巧性的轻浮?」
「去你的!」菲予眉头拢皱,气得对他扠腰怒叱,「我……我只是受了惊吓,
才要你陪,可不是被你的轻浮所骗,你别自鸣得意。」
「好现象,我那个蛮横的小女人又回来了。」他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然后双
双倒在床头。
饶德潞又轻吐了口烟雾,瞇起眸说:「菲予,妳知道吗?不知多少年前,我
便开始每晚作着同样的梦。」
「哦,春梦啊。」她嗤鼻道。
「妳哟!」他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会梦见一位身着清朝
旗服的格格直对着我掉泪。」
「哇!你前世的冤孽来找你了。」她陡地坐起,一板一眼地认真说道:「我
曾听我祖父这
么说过耶。那……那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说了很多,好像是我负了她的情……她那张哭泣的脸让我心疼,却也有
点儿无奈。」
「那你打算怎么做?」菲予好奇地问。
「如果真遇上她,我会赎罪……亲自向她赎罪……」他瞇起眼转而看着她,
恶意地就着
她的话说:「知道吗?她模样虽不清晰,可是我倒觉得那个『冤孽』酷似妳。」
「什么?像我──你说我是冤孽?!」她气得鼓起腮帮子。
「逗妳的。真是女人心,小心眼。」饶德潞哀叹了声。
「讨厌──」她正要抡拳敲他,可举起的手却僵在半空中,鼻头一涩,「这
么说你对我好
并不是真心的,而是……为了赎罪?「
她可是真心真意对他付出了爱,他……他却只是为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才对
她好……
「妳可别误会。或许刚认识妳时,我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待妳特别点,尤其喜
欢逗弄妳,
可现在已完全不是那样了。「他打断了她的兀自猜测。
「那是哪样?」她凝住他的眼。
「干嘛?想探究我的心?」饶德潞撇嘴笑问,不以为意地调侃她。
「谁要探究你!」她嘟起嘴,睨了他一眼,凝着嗓,「你总是这么的自以为
是,既是如此
又何必为了一场梦而执着?倘若我不是那个格格,你是不是连理都不会理我?
「
「嗯……」他不想欺瞒她,点点头,「或许吧。」
「哼。」
自尊心受到伤害的菲予立即翻身坐起,「或许你根本就是认错人,找错对象
赎罪。我劝你
别对我太好,到时候你会很为难的。「
「喂──」看着她恼怒的表情,饶德潞随之发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
人家说女人除
了是泪做成的,还是酸醋发酵而成的。「
「你真坏,居然取笑我!」
孙菲予不甘受辱,又折回他身边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哇,真是只母老虎。」
饶德潞也懒得闪躲,干脆任她在他身上撒野,直到她发泄够了,他便反被动
为主动,抓
住她一双小手,覆锁住她的红唇,双双再一次沐浴在激情狂浪的欲海中,随
波逐流,直到累
瘫在彼此的臂弯中为止……
第七章
「很抱歉,关于上次合约我未履行签定,今天约司夏小姐出来就是要将这整
件事情摊开来说清楚。」隔天下午,饶德潞私下将Lian约了出来,就着合约
内容商议道。
「别这么说,如果你真对合约上的一些条件不满意,我们可以改。还有,我
的英文名是Lian,饶总裁就别再喊我司夏小姐了。」
说也奇怪,通常生意人遇上这种事定是会气急败坏,可这位Lian却丝毫
不带怒意,还和颜悦色地对他柔声说道。
瞧她那副自愿处于下风的低姿态,倒是让饶德潞一时间不知从何提起。
「好的。不过妳也别总裁总裁的挂在嘴上,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市侩。」
饶德潞魅惑一笑,继而挪了挪鼻梁上那副无度数的银框眼镜,又说:「妳就
喊我德潞吧。」
Lian闻言一阵欣喜,可仍将喜悦暗藏心底,不动声色地说:「我真的可
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饶德潞飒爽笑道。
可奇怪的是,她为何每每总是如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呢?于是他不自在地轻
咳两声,「我们言归正传。是这样的,我怀疑贵公司有侵权行为。」
「什么?」Lian倒是一惊。
「妳别太震惊,事情的原委是这样……」他拿起公文包,从里头拿出一本当
季服饰杂志,指着封面上那张「夏菉」的苹果绿洋装。「就是这件衣服。据我所
知,它是台湾一九九八年服装设计比赛时某位未得奖者的作品。」
「这……你能提出证明吗?我不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这么认定,这样对我
们底下的设计群与开发部实在交代不过去。」Lian有点无措,可仍不失大将
之风地回答了他的质疑。
「我知道得提出证据,而且我有强而有力的证据。」他对她撇撇嘴,低沉的
嗓音带着动人磁性。
「哦?能不能让我看一下?」Lian摇摇头苦笑,「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
样。不过你放心,
如果一切属实,我定当会做该有的处理。「
「好,爽快。我要的就是妳这句话。」饶德潞说着,又拿出菲予的笔记本。
「这是当事人
在比试时所画出的初稿,妳看看是不是非常相似?「
Lian接过手仔细研究着,「没错,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雷同。但若
单就这张初稿来
证明……实在……「
因为这只是本普通的笔记簿,没标明日期,无法证明它的完成是在夏菉发表
之前。
「这是当然。如果妳认为雷同,我可以向比赛单位调出当时的作品图稿给妳。」
他笑着说。
Lian当下一愣,随即又问:「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赔偿?」
「放心,我绝不会太为难妳,只是希望在合作内容上能将我方利益提高五个
百分点,另外把设计所有权交还原创人,给予她该有的权益。我看……就任聘她
为设计顾问吧?」
饶德潞不愧是生意人,每一点都占上便宜,却又表现出自己宽大为怀的模样,
还真是让Lian看傻了眼。
须臾,她摇摇头轻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妳没有异议?」他倒是惊讶。
「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同意。」她的目光陡转浓热,直
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孔,无形中给予他一种强大的压力。
他屏住呼吸,眉头一拧,「Lian……」
而她却恍若未闻,仍是这么凝睇着他,眼底彷佛有着千言万语,气氛霎时带
了抹诡谲与不安。
「Lian……」饶德潞又轻唤了声。
「呃!」她一震,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拉回视线。
「妳怎么了?」他嘴角蓦然勾出一抹暧昧笑痕,「我想我是没那种本事让夏
菉的执行董事着迷吧?」
「我……」她因他脸上的笑容而心惊,看着他良久才说:「如果我的确为你
着迷呢?」
「不可能。蓝勋年轻又有才干,与妳门当户对,我不夺人所爱。」饶德潞陡
地站起身,「我想我是该离开了,别忘了刚刚我们所谈的条件。」
见他不带半点留恋,Lian不禁伸手喊住他,「等等……德潞……」
「嗯?」他回首淡笑。
「你忘了吗?你……」她眸光带愁地看着他。
「妳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最终她还是落寞地垂下眼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何时签约?」
「嗯……就依妳了。」
「好,那再联络。」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走到柜台付了帐后又离去,Lian的心情像极了海潮般
忽涨忽降,冲击得她好乱……好乱……
※※※
饶德潞一回饭店,才在门口就被菲予给堵上,还对他俏皮地露齿一笑,那笑
容贼贼的、颇含心机。他则双手环胸,带着俊逸的笑容等着看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嗨!你终于回来了。」她笑咪咪地望着他。
「嗯……是不是急着知道我去找Lian谈论的结果?」他扬扬眉,继续往
里走,「一切都很──」
「嘘,今天不谈公事。我对结果没兴趣,反正有你出马,我安啦。」她打断
了他的话,跟着他往内走。
「哦,看妳那样子……有鬼啰?」他蹙起眉峰,脸庞乍现一抹笑痕,「别这
么诡祟,会让我怀疑妳动机不良。」
「是吗?我给你这样的感觉呀?」她苦恼地皱起眉,表情带着失望,「真是
没意思!」
「孙小姐,妳到底想干嘛?」他进入电梯,倚着墙面,对她嗤笑一声,「该
不会一天没见着我,想我想得神经错乱了?」
「你臭美。」
她举起手,却被他抓住,「唉,妳可以在房里撒泼,在这儿动手动脚,外边
的人可看得一清二楚。」他指指上头的摄影机。
菲予一愣,对哦,她怎么忘了这里头装了这种玩意儿!
「算了,今天就饶了你,因为……」她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吊他胃口。
「真可疑。」他瞇起眼直盯着她。
「反正你等下就知道了。」她开心地对他做个鬼脸,还径自哼起歌来,看来
是挺开心的。
饶德潞倒是一头雾水,心想这小女人是中了头彩吗?瞧她,活像一夕之间发
了大财似的。
不过他也不急着知道,只是盯着她那张快乐的脸蛋。「我虽然很好奇,但我
更想多看几眼
妳今天特别不一样的表情。「
菲予停下哼歌,疑惑地望着他,又摸摸自己的脸,「我哪儿不对了?」
「没有,我觉得今天的妳,看起来特别美。」他喜欢看她笑、看她逗趣的模
样,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她那哭得凄惨又歇斯底里的模样,他的心到现在还会痛。
「呃!」
她的脸儿当真就热了起来,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已不再,倒变得有点羞赧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老是裹着蜜。是不是知道我今天用心良苦,想简单用几
句话就打发我啊?」
「妳这么说我可就更好奇了!」这时电梯门刚好打开,他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她赶紧追上去。
「又怎么了?」他好笑地一叹。
「我陪你一块儿进去。」她扬扬眉,笑得古灵精怪,接着居然从口袋掏出一
把钥匙将门打开。
「喂喂喂,等等。」饶德潞连忙拉住她,「这是我的房间,妳怎么会有钥匙?」
「当然是向柜台借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柜台没道理拿钥匙给妳。」他眉头可是揪得死紧。毕竟他房里有太多商场
上机密文件,倘若是个外人进来,那还了得!这小女人究竟……
咦,不对!
光看她的笑容就非常诡异,再说这可是五星级饭店,对客人的隐私应当非常
注意才是。
这么说这一切全是这小女人搞的鬼?她……她究竟是掰出个什么理由,居然
能让饭店毫
不迟疑地交出钥匙?
「嗯……我……」她打算顾左右而言他。
「快说──」他推她进入房里,然后合上门,在屋内出奇黑暗的情况下将她
压缚在墙边,
唇抵着唇问:「再不说,看我怎么整妳!」
「人家……」她口吐馨香,柔缓地说:「人家只是告诉他们,我……我是你
老婆,他们也常看着你我一块儿在饭店内进出,于是不疑有他……」
「哦,是我老婆?」他瞇起狭眸,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嗯。」菲予已觉得不对劲,伸手到墙上寻着电灯开关,可又迟疑着。
「还有,为什么把我的房间弄得那么暗?还把窗帘全给拉上,乌漆抹黑的,
是安排了杀手在房里吗?」他露出了邪佞的笑痕。在这个阒闇的房间内,菲予竟
发觉他的眼睛会发光!
「呵……我何必安排杀手,你这样我早就可宰了你。」她伸出手做出手枪的
形状抵在他的命根上。
「真狠。」他狂笑一声,这才撤离她身上,「把灯打开吧。」
「不,你先闭上眼,我才开灯。」她瞪着他那双会发亮的瞳心。
「真有鬼!好吧,我只给妳三十秒。」
「不,一分钟。」她立即说。
「算了,一分钟就一分钟。快快快,开始计时。」饶德潞回过脸面对门,嘴
里不停念着: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菲予先是愣了下,后来才明白原来他是在倒数计时!「哇,你好诈!数太快
了,一秒钟哪
那么短?!「
「这叫做『饶氏格林威治』计时法。五十、四十九……」
「你!」来不及了!虽然她满腹不满,还是赶紧奔进房里,摸着黑,做着该
做的工作。
该死!打火机在哪儿?
她东摸摸、西找找,耳闻着他嘴里不停吐出的数字,心更慌了!
就在她听见十五的数字时,终于摸到了那个该死的打火机,赶紧将该点上的
东西点燃。
「好了没?十、九……」
「快好了──」
菲予轻轻放下打火机,慢慢走向他,就在他念到三时,她突地将他的眼睛捂
住,嘴里慢慢哼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饶德潞浑身一紧,哑着声问:「妳……妳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别急,等下再告诉你。」她笑开了嘴,「你跟我来。」
在菲予的推抵下,他只好往前走,来到房间的小沙发上坐下。「喂,妳到底
在搞什么?」
「可以了,你张开眼吧。」她抽回盖住他眼睛的手,拔高嗓音,兴奋得好像
她才是主角一
般。
饶德潞一张眼,房里还是没开灯,可是他明显瞧见这茶几上亮闪闪的三十二
根蜡烛!这
小妮子真不简单,不但能查出他的生日,居然还知道他的年龄!
「喂,妳是哪儿派来的间谍?」他好笑地问。
菲予将房里的电灯打开,对着他露齿一笑,「不是我的调查能力高明,而是
你身边那个人太笨了。我问都还没问,他就自己招了出来。」
「谁?」他掀起一边眉毛。
「你说呢?」菲予偏着脑袋,打算与他玩一会儿「猜猜猜」的游戏。
「哦,我知道了,八成是江华那家伙。」饶德潞心知肚明地扯扯唇,但又陡
觉不对劲地望着她,「你们是什么时候碰面的?」
难道江华真想向他挑战?!
「刚刚。他问你到底和Lian谈得如何,如果没他的事,他打算先回台湾,
好像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她老实说道。
「这事我会再跟他联系。」听她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
他又看向桌上的蛋糕,揉了揉鼻翼笑了笑,「这蛋糕长得很奇怪,是哪家蛋
糕店的产品?」
的确,那蛋糕圆不像圆,方不像方,上头鲜奶油淋得也不够均匀,说得难听
点儿,还真有点「惨不忍睹」。
「这……」她小脸儿一红,竟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学过西点烹调,所以我请江华当翻译,叫他带我到外头的西点蛋糕
店,花钱向
他们借了点材料和烤箱。「
菲予愈说愈是惭愧,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哪知道一出炉会是这副样子,就
连江华见了都
笑弯了腰!「
饶德潞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在意的不是蛋糕的模样,而是……而是一种
卡在心底的
疙瘩。
「妳不是挺讨厌江华的,什么时候和他感情变得那么好?」他语气不善。
「好?没有吧!他来找你时我还狠狠的喂了他几个卫生眼,可后来他向我解
释,也向我道歉,我们才尽释前嫌。我这个人是不记仇的。」
对他咧嘴一笑后,她便催促着,「快许愿吹蜡烛,否则都快燃光了!」
饶德潞看了她那一脸兴奋的模样,「真是的,那么大个人还为了切蛋糕这么
兴奋。小姐,妳几岁了?」
「这和年龄应该没关系吧。快点!」
在她威胁的目光下,他不得已只好许了愿,吹了蜡烛,拿起塑料刀切起蛋糕。
「你刚刚许什么愿?」接过蛋糕,她好奇地问。
「世界和平。」他脸带神秘地说。
「去你的!」忍不住,她从蛋糕上挖了些奶油涂在他脸颊上。
「妳就非得那么爱捣蛋?!」
放下蛋糕,他冲向她,将涂了满腮奶油的脸儿净往她身上钻动,弄得她一身
水蓝色洋装油腻腻的。
「你真过分!」她哇哇大叫。
「我就是过分怎么样?今天我想吃奶油大餐。」他嘴角衔了抹笑意,陡地撩
起她的洋装,卷到胸前。
「不要……你想干嘛?」她笑得发颤,只因为他居然挖了更多的奶油往她身
上涂抹,甚至卸下她的胸罩,在她奶头上各点上一点。
「好痒──」她拍打着他的手。
「我要吃妳。」
他张牙舞爪,做出吃人的饿虎样,吓得菲予直喊叫着。「我不是蛋糕,你不
能吃我!」
「在我眼里,妳比蛋糕还可口。」饶德潞低头含舔她一只热乳上冰冰软软的
鲜奶油。
「呃──痒啦……」她紧缩着肩膀,笑得肚子都疼了。
「还有这里。」饶德潞舔舐着另一边。
「够了!」菲予推不掉他狂肆的舔吮,只能任由他吻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
肤,那唇舌的挑逗烘热了她的身子……
※※※
饶德潞看了看表,脚程不自觉加快,让菲予在后面跟得又急又喘。
不过是参加个宴会嘛,为什么要赶得那么急?偏偏刚刚那辆出租车在半路上
抛了锚,又
一时拦不到车,让他们处在进退两难的局面,害她穿着一身及地礼服在大路
上跑,真是糗大
了!
原以为大不了走一小段路就可看见出租车,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假日,路上
就是遇不上
空车。
「别走得那么快,我走得好累。」菲予在他身后唤着。
「我不是叫妳在那儿别动,我会借了车去接妳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热红的
脸颊。
「可是你要我穿着这样等在路上,我……」菲予扯着身上的礼服,有点儿难
堪又尴尬地
说。
「总比在大太阳底下跑要好多了吧?」他对她软语劝说。
「可……」
「听话,相信我。」饶德潞黝黑双眸带着几许魅惑。
「哦。那我就听你的好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哦。」菲予双眉一皱,久久才
勉强答应了他。
「那里有间商店,妳就在那儿等一会儿,我到了就会立刻来接妳。」他指着
远处。
「嗯,那你要快点呀。」她不住叮咛,心头有点儿慌乱,还带着说不出的忐
忑,好像……好像他不会来了。
可他既然这么交代,她也不好再坚持,免得耽误了他的时间,毕竟他可是这
场庆祝会的重要角色,去迟了可不好。
「我会的。」轻拧了下她的鼻尖,他便快速往前走了去,一直到看不见人影,
菲予这才转
身往那间商店,可是一身隆重的装束倒是引来不少人奇异的目光,让她真想
找个地洞钻进去……
饶德潞一个人就方便多了,再加上以往在学校时是长跑健将的好体能,虽然
穿着一身西装在街上跑有点儿突兀,可是准时要比外表重要多了!
由于天气炎热,他索性脱下外套,解下领带,好不容易绕过几条街,终于让
他碰上了一
辆空车,得以松了口气。
一进车内,他便开始重新整理衣服,一直到了会场,他已回复原来英挺帅劲
的相貌。
当Lian看见他,便立刻走上前,递上一杯酒,「德潞,你来迟了!」
饶德潞暗吐了口气,看了下腕表,「是迟了十分钟,抱歉了。」事实上他可
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没关系,路上塞车,我能了解的。」Lian对他妩媚一笑,一反往常的
矜持。
「谢谢妳了。」德潞在她的陪伴下进入会场,两人彷若金童玉女,男俊女美,
引起不少来宾的掌声与窃窃私语。
饶德潞自然听见不少耳语,于是技巧地转移话题,「对了,蓝勋怎么没来呢?
他不是一向与妳形影不离?」
「他……」Lian脸色一变,「他到法国出差了。」
「是这样啊。」他点点头,自然也看出她表情中异常的冷肃。
「对了,你那位红颜知己呢?」Lian技巧地问。
「妳是说菲予吗?对了,我还要向妳借辆车去接她呢。日本的出租车一到晚
上还真不好叫,所以我才会迟到。」他笑了笑,等着她回应。
「我们这里电车发达,出租车平常就不多,再加上今天正好是连休假日,就
更难拦车了。」
她掩嘴一笑,似乎并没意思帮他这个忙。
「原来如此。那车钥匙……」饶德潞再次提及。
Lian却转过身,一见到熟人,就直打招呼,「德潞,这位是MA服饰的
代表,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吧。」
「饶总裁吗?你好,我是原奈亚岳,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对方伸出手,
商业式地应酬道。
「没想到原奈先生也会大驾光临,真是饶某的荣幸。」
饶德潞也虚应了番,但接着又被Lian带往另一个圈子,一时间他几乎被
围拥得脱不了身。他还真后悔让江华先回台湾,至少他可以先垫一下台,让他找
机会去接菲予过来。
「Lian,我真的不能再待下去,有车子借我一下吗?」他将她拉到一旁,
附在她耳畔说。
可是Lian还没回答,又有人跑过来凑着热闹说:「饶总裁和我们司夏小
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璧人啊!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居然两个人拉
到一边说起悄俏话?」
原来他是另一家公司的开发部经理,向来就对Lian有好感,只是她一直
不给他机会。这下可好,看见他们两个在这儿卿卿我我、互咬耳朵,心里更不是
滋味了,忍不住过来挑衅两句,给他们难堪。
Lian一见到他,自然是变了脸,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不翼而飞。「千
贺朝冶有事吗?我们不过是谈些公事,可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同是生意人,开开玩笑又无伤大雅,Lian又何必当真呢?」
千贺朝冶又转向饶德潞,「恭喜你们了,我想咱们服饰界有了你们的合作,
必然能更上一层楼,希望敝公司也能够沾点喜气。」
「哪里,你太客气了。」饶德潞客谦一笑,由于对他并不熟识,并没再多说
什么。况且他心底直惦记着在街上等着他的菲予,实在没心情应酬。
可接下来的节目就更让他走不开身了──
由于舞会的时间已到,名媛淑女、绅士贵族全都进入舞池,相互邀舞。
饶德潞不但是今天的男主角,更有着英挺相貌、颀长身材,浑身充斥着最佳
男模的架式,觊觎他的女士自然是不计其数,让他瞬间便被群芳围拥,陷入了
「粉红军团」争夺战。
这些人全是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根本撇不开。久而久之,他开始自我
安慰,凭菲予的聪明,她不会傻得一直待在那儿等,好歹也会拦部车追过来,或
者早已返回饭店休息也说不定。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就慢慢放下心,周旋在同业间,做着他一向不太喜欢的
交际应酬。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两个小时之后,便是这场庆祝会气氛最HIGH
的时刻。主角饶
德潞和Lian理所当然上台致词,向宾客敬酒。
接着,他们便在大家的簇拥下开心的高举酒杯,正打算和大家共饮时,Li
an的高跟鞋突然一拐,整个人扑进了饶德潞怀里。
糟的是,就在这一刻,菲予出现会场,她一双泪眸凝注在他们同欢相拥的一
幕上……
饶德潞扶好Lian,轻声问:「妳没事吧?」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她调整一下鞋子,慢慢站直身子。
他笑了笑抬起头,也看见了菲予站在门口的狼狈身影,一时间竟愣住了!
而她便在他震愕的目光下捂着嘴、忍着泪,奔离了会场──
「等等──」饶德潞立刻搁下酒杯,当着众人的面追了出去……
他实在不放心,此刻的菲予就像那天被坏人凌虐后的情形一般,是这么无助、
脆弱。
尤其是她那身肮脏不堪的衣服,更引起了他心底的忐忑。她究竟是发生了什
么事?
他一定要追上她!一定要追上她──
第八章
「菲予──菲予──」
好不容易,饶德潞终于在路口拦下她,却也发现她居然光着双脚,鞋子已不
知去处;身上的衣服不仅脏,而且还有破裂的痕迹,就连头发都散了!
「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他目光如炬地扳正她的肩,要她正视他。
菲予这才缓缓地抬起眼睫,含泪双眸充满控诉,「你丢下我……你根本没有
实现你的承诺,你忘了我……」
「我──」他眉头拢起,解释道:「对不起,我以为妳一直等不到我,就会
叫出租车过来,要不便折返饭店。我并不知道妳──」
「是啊,在那种快乐的气氛下,你怎么会有空理我呢?」她挥开他的双手,
继续往前走。
「妳要去哪里?」他紧跟在后。
「走回饭店。」
「什么?妳要走回去!」
见她步伐踉跄,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妳……是走来的?」
「我在半路上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撞到,磨破了衣服,鞋根也断了,所以
才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那里……真不好意思,丢了你的脸。」她忍着泪,浑身发
抖,神情除了疲惫以外还有一种伤痛的绝望。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依靠的伴侣,也幸运认识了一个好男人,哪知道
……哪知道在刚才众星的烘托下,她发现他和Lian才是那最美丽的月亮,而
她……仅是远方那一颗最不起眼的小星星。
她从没那么自卑过,即使是从小到大生活环境并不富裕,可是在外人面前她
一向是开朗活泼又自信,可没想到今天竟会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
她再也不做什么夏菉的设计顾问了,在那里根本没有她立足的余地。她什么
也不会,就连日文也听不懂,刚刚为了走来这儿,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问出
地方,早知如此……她又何必来丢脸呢?
「别这么说。走,我带妳去医院检查一下。」
饶德潞心底难过得不得了,听了她这些说词,更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
她会聪明的回去,以为她会拦出租车追来,哪知道这其中的经过根本不是他所能
掌握的。
「不,既然是庆贺你们饶氏和夏菉合作成功,你这位主角没道理不在场。」
她还能说什么?他能够放下那些人追出来,她已经很感动了,没理由再跟他
闹性子。
「对不起,菲予。我以后──」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把我这个小人物遗忘了而
已。」她对他摇摇头,闪过他身侧继续走。
饶德潞怔忡地站在原地,一颗心揪得死紧,却不知该怎么说什么来挽回她。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耳的煞车声在他们身旁响起,同时一辆红色跑车已停在
饶德潞脚边。
菲予皱起眉回头一看,Lian自车窗探出头对他们弯唇一笑,「上车吧,
我带你们回去。」
菲予凝睇了她一眼,不带任何表情的又转身往前。
饶德潞没有理会Lian,急忙跟上她,「既然她开车来了,何不坐上她的
车,我们一块儿回会场。」
菲予摇摇头,「你跟她回去吧。」
她再看看自己,不禁逸出一抹苦笑,「我这样还能见人吗?我不想再闹第二
次笑话了。」
「孙小姐,妳跟我来,我有衣服、鞋子借妳,等妳全部打扮好,我们再过去。」
Lian在他们身后喊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她的脚已扭伤,根本没有办法再穿鞋走路,那只会更
痛而已。而且她身上多处瘀伤,布料磨蹭在她皮肤上的疼痛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脱掉这一身累赘,其它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Lian,可不可以向妳借一下车?」饶德潞问。
Lian看了下菲予,勉强笑了笑,「当然可以。」
说着她便下了车,「你先带她回去吧。别忘了等下一定要赶来哦。」
「我会的,绝不会因私忘公。」跟她道过谢后,他立刻走向菲予,双方一阵
拉扯后,菲予终于抵不过他男人的力量,被他架上了车,扬长而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菲予不耐地对他咆哮。
「我求妳成熟点好吗?我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Lian既然开车来接
妳,还愿意借妳衣服鞋子,妳为什么还拿乔?」他已被她激发了满腔怒火。
「你……你为了她骂我?」她瞇起眼,冷冷地看向他。
「我不是骂妳。」他叹了一口气,一手驾驭着方向盘,一手揉着眉心,「我
只是希望妳理智点,不要丢我们台湾人的脸。」
他俊脸重重拉下,逸出唇的话语多了憎厌与不耐,更夹杂着严厉骇人,震住
了菲予将脱口的话。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会严重到丢了台湾人的脸?
瞬间,血色自她狼狈的脸上迅速撤离,一双盛满星斗的黑眸浮上浓浓雾色,
笼罩着氤氲,再也无法让他看清楚她眼底暗藏的心伤。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跑到日本丢人现眼的。」她拉回视线,无神地说。
上次是因为赌气跑到了风化区,差点被人当做流莺强暴了去,今天又因为一
时的执着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不但得不到他的怜惜,最后还落得一个那么大的
罪名!
孙菲予啊孙菲予,妳这是何苦?
即使妳什么都没有,还有自尊吧?
「妳……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禁对她沉声吼出。
她当真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冽震慑,表情震惊又错愕……
「我只是不愿意看见妳任性而为。」见她受惊的模样,他眼底已翳上一层烦
郁。
「就因为我赶去找你,所以我任性了?」她扬睫望着他,心忽觉好沉甸,彷
似被块重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目光一凝,平淡的语气中逸出一丝急躁。
「没关系了……」
在她故作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微妙变化,那是泪与心痛夹杂的反应。眼红
鼻酸却流不下泪,只是声音哽凝,难听极了。
「菲予──」
「德潞,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到达会场,看见的那一幕像什么?」她的一句话,
截去了他的解释。
「像什么?」他双眼半瞇,猜得出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像一对新人,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
「胡说!」
「我没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在场的所有人,看看他们心里是不是这么想
的?」她微微弯起唇线,轻吐了口气,「真的是很美的画面。」
「够了吧!」他刚刚可是被逼上台,已经呕得快吐血,她怎么还要掺一脚?
「我说错了吗?」她回睇着他,表情看似无情无绪,可他就知道她在钻牛角
尖。
「不但错,我还不想听。」他受不了地抽出一包烟,利落劲帅地弹出一根。
「男人就是这么假,不想听,却和人家相拥在一块儿。」她冷嗤地笑了笑,
双臂不自觉地抱紧自己,觉得自己浑身发寒。
「妳无聊,我不想解释。」
饶德潞用力踩下油门,车辆顿时飞也似地奔驰在公路上,菲予吓得紧抓住门
把,泪已是抑不住地掉落。
她转首望着他,暗忖:难道他生气了?可为何他要生气?该生气该心伤的人
是她呀!她平白无故付出一颗真心是为哪桩?只因为她没看清楚事实真相吗?
他与她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饶德潞,堂堂饶氏跨国企业集团总裁,日理万机、运筹帷幄,时间对他而言
就是金钱;在同业面前是个交际好手,任何女人一听见他柔情似水的低语,不醉
也难!
孙菲予,一个刚失业的无业游民,得翻报找工作,时间对她而言是爬枕头山
时才容易打发的东西;在男人面前她就像个男人婆,动作粗俗又聒噪,和男人所
喜欢「温柔婉约」型的女人相差太远了。
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她怎么会意识不出其中的不同?
这时候,饶德潞已将车子开到了饭店门外,「回房里好好睡一觉,我去去就
回来。」
「嗯。」她没看他,径自推开车门。
「妳到底听见我说话了没?」他气得一把拽住她的柔荑,恼火地问。
「听见了,洗个澡睡一觉。」菲予瞄着他紧握住她手腕的地方,「你抓疼我
了。」
他陡地放开手,无奈地暗吐了好几口大气。
她走了几步,回首竟问:「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梦中那位可怜格格,你还
会理我吗?」
饶德潞一愣,「妳说什么?」
「如果是你弄错对象,或者那根本只是场梦而已,你还会勉强自己和我在一
起,只为赎罪吗?」她深幽的眸凝住他那对逐变阴鸷的眼。
「我不理妳这种无厘头的问句。好好洗把脸,把自己的脑子洗干净,别净在
那儿胡思乱想。」他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那狂肆的引擎声好似在向她抗议,要她别再拿这件事困扰他。
可菲予已能从他眼中看出那抹无法确定的迷惘……
※※※
当饶德潞匆忙赶回会场时,大部分宾客还留在那儿,显然这场庆祝会并没有
被他搞砸,他也因此而松了口气。
远远地,他看见Lian周旋在一群商界大老中,笑谈风生、妩媚娆娇,有
着上好的交际手腕。正好,她回眸对他一笑,接着对其他人招呼两句后便走向饶
德潞,「送她回饭店了?」
「对,终于把她送回去了。」提起菲予,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峰。
「我也很抱歉。既已聘请她为本公司的设计顾问,她应当也是这次庆祝会的
贵宾。」她偷觑着他脸上那道烦闷的线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没关系,其实她不来也好。」菲予看来虽外向活跃,其实是个极容易受伤
的女孩,这种场合还真不适合她。
「既然如此,就暂时忘了她,我们去向他们敬几杯酒。」Lian指着刚刚
与她交谈的人。
「他们是?」
「他们可都是我们的金主,有他们的订单,我们才能持续发展下去。」Li
an远远地便向他一个个介绍。
饶德潞轻而易举的将那几个人的名字与企业名称记了下来。于是当他向前与
他们寒暄时,那熟络的语气可就给这几位金主留下不错的印象。
酒会后,他们自然下了大笔订单,也让饶德潞与Lian在合伙的一开始就
讨了个吉利。
曲终人散,他们两人也已微醺,于是双双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相对无语,只
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好累……虽然结果很顺利,但真的好累。」Lian揉揉太阳穴,直摇着
脑袋,「搞得我头都痛死了。」
「我也是。」饶德潞发出一阵笑声,「商场难为,果真不是盖的。」
在这种环境中,就得昧着自己的意愿喝酒,背着自己的想法大笑,就像为五
斗米折腰般,面子里子都可丢一旁。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命,陪笑一下就可赚人大笔钞票的。」
Lian撇嘴笑了笑,从皮包中拿出一只金色烟盒,拿出一根薄荷烟点燃。
饶德潞瞇起眸看着她那风情万种抽烟的模样,大摇其头,「不愧是司夏大小
姐,见解果真与平常人不一样。」
「哦,你能说说我哪里不一样了?」她涂着玫瑰红的唇微微一扬。
「妳聪明、有智慧,绝不是男人能够轻易驾驭得了的。」他往后一仰,瞇起
眼仔细探究着她。
「是吗?」
Lian轻吐了口烟雾,双眼看着袅袅升起的轻烟,「没错,别的男人是不
容易驾驭我,可有个男人就行……但他心里却没有我的存在。」
她的目光淡缈,低语浓得像枕边呢喃,接着她居然站起身走向他,将自己迷
离的容颜贴向他的唇……
饶德潞目光一紧,望着她失焦的双眸,以及泛着氤氲情欲的眼瞳,突地眉深
蹙,推开了她。「Lian,妳醉了。」
「我没醉……」她反抓住他的手,语气中逸满急促,「我是真心的,一点儿
也不虚假!只要你爱我,我不会耍性子,不会像孙菲予一样让你烦恼让你忧愁。」
「可妳现在已让我恼、让我忧了。」
他害怕自己敌不过欲望的诱惑。可只要一想起菲予那张凄楚容颜,他就会立
刻寻回冷静。
「德潞!」她张大眸,眼底全是忧。
「好了,我是该走了。」
见到她眼底的痛,他居然会觉得浑身躁郁了起来。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
看他?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才认识几天罢了。
「别急着走好吗?」Lian紧拉住他,「我们再聊聊。」
「回去吧,妳醉了。」他其实也醺茫了,眼前的东西像迷团般直转着,让他
的脑子像裹了浆糊,一时浑沌不明。
「我没醉,只是我想借着酒精的催化把自己心底的话说出去。」Lian恳
求着他,「听我说几句话再走好吗?」
饶德潞深吸了口气,最后点点头,「好,妳说吧。」
「难道在你的印象中从没有我的存在?」Lian突如其来的一问。
「什么?」他不明白地看向她。
「你只知道我姓司夏,可知道我的本名?」她一双微醺的眸子紧紧锁住他,
不忍稍瞬。
「妳不曾提,我也没问。」他笑着摇头。
「我叫司夏莲子。」她认真地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司夏莲子……不错的名字。哦,我懂了,妳的英文名Lian就是采用莲
的谐音。」他潇洒地往沙发椅背一靠。
「对,这个名字跟了我近三百年了。」她淡然一笑,笑中带着悲苦。
「妳说什么?」他身躯一紧。
「就跟你的『德潞』一样,也同样跟了你那么久的时间。」司夏莲子看着他
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心底潜藏的爱意更浓了。
「妳……妳……」
饶德潞突然坐直身,瞇起眸,俊脸迅速沉下,几乎说不出话,「妳是顺……
莲顺格格?」
「你知道?!」她讶异地展开秀眉。
他点点头,可脑子却已乱了……这一切是真是幻,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
更糟的是,他将所有的人事物都给弄混了,他搞错对象,认错了人!Lia
n才是他上辈子所负的莲顺……
「你也知道自己是德潞贝勒啰?」一直以来,她还以为这段难以遗忘的过往
只有她一人记得,也只有她一人陷入这种记忆风化不去的痛楚中,没想到他也是
……那么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人今生有缘?
他闭上眼,再次点点头,却已不知该怎么办?
菲予不是莲顺,但他又怎能因为她不是,就不再喜欢她?他已深深爱上了那
个让他忧恼、给他
欢笑的小女人,可现在……现在……
他知道自己无法将付出去的感情与心收回,难道这辈子他也同样对司夏莲子
亏欠定了?
「那……那你对我……」她更进一步靠近他,含情脉脉的眼直望着他那双载
上愁丝的眼。
「莲子,别这样,妳得让我好好想想。」饶德潞重重吐了口气,举起手阻止
她的靠近。
「是因为她吗?」她垮下双肩。
「什么?」已头昏脑胀的他实在弄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
「我是说,你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孙菲予对不对?」她愤懑不平地吼叫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他神色一紧,望着她那激动的神情,良久才道:「妳别这样。我爱上她并没
有错。」
「但我不要……」她痛苦地掩面痛哭。
「莲子。」他攀住她的肩。
「别碰我……你从没对我好过,上辈子如此,这一生也一样,难道我对你的
好,你永远也感觉不出来?也从没对我产生过忏悔、赎过的心?前世我是为你而
死……为了对你的那份深情才随你而去的呀!」
司夏莲子对他激狂喊着,声音沙哑,浑身更是胀满疼痛。
「妳真记得全部?一丝一毫都没遗漏?」他很震愕,没想到她的回忆里有着
比他还丰富的内容。
「关于你的一切,我从没忘记过,全部刻划在脑中。」
可知她这份情有多浓烈,就怕又是她的自作多情。「德潞,别再负我好吗?
我好爱你……深深爱着你……」
「不──妳别说了,真的别再说了!」饶德潞阻止她再说下去。他已乱了,
禁不起她这种狂肆的话语。
「德潞……」
「够了!我真的得好好想一想,给我时间好不好?」他站起身,痛苦地爬梳
了下头发,「我走了。」
「你要回到那女孩身边?」她目露妒意。
「我必须回去看看她,我对她有责任。」饶德潞坦言道。
「责任!难道你和她已……」司夏莲子心口一阵重撞,差点儿把自己逼到死
角。
他并不避讳这话题,仅淡淡地说:「难道妳会爱上一个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报章杂志上写了多少关于你的风流史,难道你曾对每个女人负责?」她压
根不相信他的鬼论调。
饶德潞双目一瞇,「没错,我是没办法给所有女人希冀的『饶氏女主人』的
身分,但只要她们愿意分手,我的分手费也不少啊。」
「这么说,如果她也愿意拿分手费,你是否也──」
「我不会对还没发生的事做任何判断。」他一双性格浓眉狠狠一蹙。
「我是真情真意的。我敢说,她对你的情意和我没得比。」司夏莲子激切且
狂情的模样当真让他受不了。
「这事以后再说了,感情的事是不能称斤算两来计较的。」
饶德潞不想再听她这番强烈的说词,那会让他感到极大的压力。「坦白说能
够在今生再次与妳相逢,我真的很高兴。再见了,莲子。」
语毕,他便不再延宕地离开这地方,徒留下一脸僵冷的司夏莲子……
※※※
回到饭店的菲予躲在浴室内,小心翼翼地剥除黏在身上的小礼服。因为身上
多处擦伤,甚至有的地方还流出满多血,只是深色礼服将血迹给掩饰住,因此外
人并不了解她受了多重
的外伤。
好不容易剥下了衣服,她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看着落魄又憔悴的自己,不禁心
底暗骂着:妳这是干嘛呀!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是何苦呢?就为了一个花心男人
吗?真没用!
虽然这么说,但泪水仍是遏止不住地狂泄而下,那咸湿的泪滴在她胸前的伤
口处,疼得她神经一麻!
她用力抹去泪,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泛着苦味的笑意,「真爱哭……妳是非
得在今晚把这辈子的泪全流光吗?眼泪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就让妳这么糟蹋…
…」
义正词严的话语随着泪水的狂泄变得沙哑、哽凝,到最后她竟扶在洗脸槽边
大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爱上这种人?
明知他事业有成,感情不会当真,早就该有心理准备,可发生了,怎么还会
这么痛?
心口随着痛而冷凝,全身血液的温度也下降到冰点……
拿下莲蓬头,狠狠一咬牙,她忍着伤口的痛,对着身上不停冲水,水和着泪
沿着身上线条滴落下来,但愿能将他深刻在她心中的影子也给洗刷干净!
擦干身子,看看身上的伤口在水柱的冲洗下变得又红又肿,她不敢再穿上睡
衣,害怕极了那种摩擦的疼,于是只穿上件小可爱便轻轻地钻进被中,动也不敢
动地蜷起身子。
随着夜色的深谧,耳听着邻房是否有声响,可好久好久……却什么也听不见。
半夜一点了,他还没回来,是和她在一块儿吗?想忘了他,怎么会那么难呢?
禁不住胡思乱想中,泪水不停地落入耳里、枕上,直到湿了大片,她才在疲累与
心酸下渐渐入眠……
第九章
饶德潞一直到快两点才回房,本想到隔壁房看看菲予,可他没钥匙,又怕她
已熟睡而吵醒她,但不过去看看,他又无法安心。
脑海里流窜的全是她晚上那对控诉的眼神与哀怨的神情,他多想再看看她的
笑靥,听听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无论是不是他弄错对象,但这阵子她带给他的影响可不小,他绝不可能因为
认错了人就不再对她有感情的。
算了!
为求放心,饶德潞立刻走出房间,学她上回骗饭店柜台的方式,依样画葫芦
拿到她房间
的备份钥匙。
一进她的房间,他立即看见她安稳地躺在床上,也因此吁了口气。
就在他打算出去时,却看见她身上的被子被她踢掉了一角在地上,不禁摇头
笑说:「真是长不大的孩子,那么大了还踢被子。」
走近床畔,捡起被角,为她盖上,可余光竟看见她从胸口至腹部的多处擦伤!
这是她去找他的路上发生的车祸所导致的吗?为何她不对他说呢?
再看看已泪湿了大半的枕巾,他已说不出心底紧紧抽疼的感觉是什么了,只
明白自己该死,真是该死──
他不体谅她的辛苦,不感动她的出现,反而拿那么严厉的话责骂她、批评她
……他是怎么搞的,短短半天,就差点儿被一大团乱麻给纠缠到死、到断气……
「菲予……菲予……」他不放心地轻声唤着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没张开,反将自己窝得更紧。可当不小心触碰到伤处时,
她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轻拢了下。
「妳快醒醒,我带妳去医院。」饶德潞拍着她的脸颊,硬是要吵醒她。
菲予好倦、好疲累,她知道有人在叫她,可她就是不想清醒,因为只有在睡
觉时她才会觉得自己好轻松……好轻松……
「好,妳再不醒来,我只好抱着妳走出饭店!」
饶德潞恶意要挟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双臂已不耐地探入她身下,打算将她拦
腰抱起。
「不、不要──」她挣扎地张开眼,当一看见他,立刻推开他的手,「你是
怎么进来的?不怕我大喊小偷?」
「我知道妳恨我,但妳看看自己,别因为我而让自己受伤行吗?」饶德潞粗
嘎的气息混乱地带着命令,「走,我带妳去医院。」
「我不去!」她甩开他,从床上跳起,泪眼迷蒙地说:「我已经受伤了,该
怎么做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多事。」
菲予突觉头好疼,可能是她刚刚洗了冷水澡的关系,只好揉着太阳穴,眉头
蹙得死紧。
「可妳连药也不上……别跟我打马虎眼,我不会让妳为所欲为的。」他炽热
的眼神直盯着她幽冷的眸心,「妳恨我可以,但请妳多爱自己一点。」
她心头一热!多爱自己一点……是啊,她是该多爱自己一点,何必为了他连
受于父母的身体发肤都不爱惜了?
想着,她便走向衣柜,拿出旅行袋找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和消毒水,蹲在一角
为自己擦药。
「来,我帮妳吧。」他走近她。
「不用,你回你房里去吧。」她忍着优碘涂在伤口上的刺疼感。「那么晚才
回来,你一定也困了。」
面对她陡变的冷漠,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还是习惯她那老爱对他计较,心眼又小的女人习性,而不是现在这种冷淡、
无所谓的表情。
「菲予,妳看我一眼好吗?」他神情带着无奈。
「总裁,现在已过了上班时间,你是要算我加班费吗?」菲予拉好衣服,站
起身将门打开,「我好困了,你请回吧。」
「妳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我这么陌生?难道妳忘了在我生日那天,妳是怎
么为我庆祝──」
「别说了……」她用力捂住耳朵,「别再挖苦我了好不好?我不该为你过什
么生日,真不该。」
「为什么?」他心情顿时沉重不已,眼神中更蕴藏了难以抹灭的刺疼。
「因为我只是个做事的人,怎么可以自以为是的要为饶总裁过生日?殊不知
外面有多少人等着为你过呢!而我……」她咬了咬牙,抿着唇说:「而我已看开
了,是该好好的做事就好。」
「我不准妳这么说!」饶德潞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今年的生日是我有
生以来过得最温馨的!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奉承巴结的人,有的只是一个好吃
却丑毙的蛋糕,和一个女孩真切的心!」
「真切有什么用?我没有权力、没有财势,站在饶总裁身旁永远只是个助手,
即使做错了事,也没有为自己争辩的力量,有的只是错上加错的特大号错误……
只是丢了台湾人的脸……」她拢起五官,心底的埋怨一发不可收拾。
「孙菲予,妳再蓄意钻牛角尖,小心我打妳屁股──」
饶德潞激狂地对她吼了回去。可知她刚刚那一席话,彷似在他灵魂深处落下
一颗最强烈、最犀利的炸弹!
「是的,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她将门拉得更开,眼光不敢再凝向他,
「请你走吧,我想睡了。」
她强迫自己心如止水,不该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又闹了脾气。
表姊说的没错,她个性耿直,很容易受骗,这也是她做人失败的原因。经过
这次教训后,她是该学着改变。
饶德潞瞪着她,久久才朝门口走去,但他却用力抢过门板,狠狠将门甩上。
「我不走!明天我放妳假,今天我们把话谈清楚!」
怒潮在他的横隔膜中窜来窜去,他非得用强大的力气压抑住,否则今晚两个
脾气同样火爆的人定会在这房里大闹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不够成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菲予烦透
了,难道他一定要以行动来证明他是强者,只要他想做什么,任何人都反对不了
吗?
「菲予,我们和好如初吧?」他魅眼一瞇,浑身掩敛着一丝无奈。
「当然可以,我也没意思跟你争论。但是我真的累了,让我静一静可以吗?」
她垮下双肩,一双凝着水雾的大眼直瞅着他。
「只要妳放下对我的成见,我会走。」他目光如炬,毫不放松地说。
「你──」
菲予重重地吐了口气,直盯着他的眼,冷冷地说:「你干嘛要回来?陪Li
an整夜都行,何苦回来招惹我?」
她开始急躁地在屋里踱步,「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不用在这儿假扮好人来
安慰我。」
「妳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爱上妳?」饶德潞脱口问出,这句话可撞击上菲予的
心!
菲予瞇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爱上妳,妳信是不信?」他沉默了好半晌,慢慢挑起眉,
终于说出口。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嵌进了菲予的心头里,扯动着她的神经,「你说的是真
心话吗?我……真的被你弄混了。」
「我──爱──妳──」他重申一次。
「拜托,『我爱妳』这三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菲予心底虽然雀跃,可她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和Lian在一起,
怎么突然一回来就对她冒出这三个字?
「我说的是真心话,信不信由妳。」他捺着性子尽量与她陪着笑脸,似乎早
忘了其实她并不是他梦中里的她。
而梦里的她在这时候似乎已不存在,更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么你和Lian……」在他黝亮晶眸的注视下,她好不容易才筑好的心
墙似乎又开始动
摇了。
突然,她摇摇头,骂自己怎么又爱管起他来,早说好她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
她不该为他吃醋、难过。于是在饶德潞回答之前,她赶紧又说:「你不说没关系,
我不勉强。」
饶德潞大笑出声,摇摇头一叹,「难怪孔老夫子会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原来妳们就是如此的难捉摸。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又好面子的假装无所谓。」
「我……我才没有──」她脸儿一羞,「大半夜的,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不敢,我是来向妳道歉的。」
剎那间他已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密实地丝毫不带空隙。
菲予突觉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闻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男人味,和他那比
以往更狂野的吻──
她用力推抵着他,但是饶德潞却文风不动,舌头还强悍地探进她口中,粗鲁
地舔吮、囓啃,强迫她给予回应。
菲予渐渐迷乱在他如此狂野的吻中,不仅虚软了身子,也撤下了抵抗,身子
发软地直倚向他。
他阒沉的眸底划出一抹笑痕,玩味地说:「妳终究是深爱我的,绝对没有办
法做到如妳所说的那般洒脱。」
他深邃的双瞳凝睇着她亮眼的五官,伸手抚摸着她的红唇,压低声缓缓说:
「相信我,Lian她只是……她只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和妳不一样,妳是我
的女人,我深爱的女人。」
同时间,菲予滴下了感动的泪,她紧偎在他胸前,哑着声说:「为什么会爱
上我这个穷女人?是因为你梦境的关系吗?」
听见「梦境」这两个字,饶德潞身躯不自觉的一僵,接续不下话。
「没关系,就算你真是因为那个梦、因为赎罪才爱上我,我也认了。」她抽
噎地说。
「别再乱想,等会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找时间带妳逛逛别的地方。」他吻
了下她的鼻尖。
「只要有你陪伴,去哪都好。」菲予甜甜一笑,一双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不过你得答
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以再丢下我不管了。「
「我答应妳,绝不再丢下妳。」他双臂缩拢,紧紧将菲予娇小的身躯纳进怀
中,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是她,绝不是一个梦境、一个赎罪的心理所能够替
换的……
※※※
「Lian,听说在庆祝会上,妳和饶德潞两人走得很近,是真的吗?」由
法国返回的蓝勋还没休息,便从报章上得知这次庆祝会上所发生的事,气急败坏
的冲进她的办公室。
「是又怎么样?我想我的事应该用不着你管吧!」Lian看了他一眼,立
即又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此刻的她对于自己和饶德潞的未来可是充满了憧憬,绝不容许蓝勋破坏。
他双臂撑在桌缘,俯身看着她,「自从认识妳以来,妳总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对妳的好,妳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现在又是上班时间,请你出去好吗?」司夏莲子抬起
头,目光灼灼,「还有,从现在起请你喊我莲子,别再喊我Lian。」
「打从认识妳我就是这么喊妳的,妳干嘛突如其来要我喊妳的本名呢?」他
不过出差十天,怎么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现在的她让他感到非常陌生。以往就算她对他再冷漠,也不曾恶言相向呀!
「我……我突然觉得莲子比较好听,不行吗?」
她又怎么能够告诉他因为「莲」这个字牵系到她与饶德潞的今生和前世,意
义非常?
「算了──」蓝勋用力地将手一挥,「我不想听妳说这些。莲子就莲子吧。
我只想问妳,妳真正喜欢的究竟是谁?」
事实上早在饶德潞出现之后他心底已有了不好的感觉。因为司夏莲子这些年
来对他的表
现总是不痛不痒,对于其它男人的追求也同样视若无睹,可是当饶德潞出现
后,一切就不一
样了!
她的目光会跟随着他转动,她的心思会跟着他绕,就连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也
都言听计从,这一切看在他眼底有多痛苦她可知道?
认识她多年,他对她的心相信她不会感觉不出来,只是她一味排斥,彷佛永
远在等着一个人……难道她心底的人就是饶德潞?
「我喜欢饶德潞,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她狠狠地说。
「妳真的爱上他了?」
「对,我是爱他,那份爱你是无法体会的。」司夏莲子索性把心底的话一次
说个清楚。
「妳说什么?你们认识才多久?」蓝勋瞇起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好几百年了……从前世到今生,你说长不长,够不够了?」她激动地对他
咆哮。除了饶德潞,她相信任何人都无法将她从那段耽溺的回忆中拉回。
「妳说什么鬼话?」他简直哭笑不得。
「我和他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请你离开好吗?」他的问句已撩起她心脉中
的炽火,太阳穴不停抽动着。
「妳和他的事……」蓝勋摇摇头,苦涩的笑容里流露出不自觉的浓郁。
不过几天而已,难道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不只他所知道的这些?
「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司夏莲子愤懑地站起身,目光直凝睇着他的脸孔,一字字艰涩地说:「蓝勋,
放弃我吧,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如果他没出现呢?」蓝勋紧蹙起两道如刀般的眉,目光闪着磷火。
「结局一样,因为我知道他会出现,我活着就是为了等他。」
「妳疯了──」他伸直右臂指着她的鼻尖,「在他来到日本之前,妳认得他
吗?」
「不认得。」她垂下脸。
「那就对了。妳不认识他,又凭什么说是等他?今天妳不给我一个确切的理
由,我就不走,也不可能放过妳!」蓝勋向来俊挺无俦的脸,因激怒五官几乎变
形,可见他爱她有多深了!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司夏莲子闭上眼,心想这种事情任何人听了都不
会相信,除了当事人。
「不,只要妳说得出口,我就信妳。」他目露坚定。
「非常不合科学逻辑的一件事,只怕你会说我神经错乱。这样的内容你还要
听吗?」司夏莲子深吸口气,语气从容地说。
「我要听。」蓝勋仍不迟疑。
她深黝的目光凝住他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眼瞳掩敛过一抹冷然幽光,「我
和他在前世就认识了,对他,我有着一份割舍不了的情缘。」
他闻言,浑身为之一震,脸上尽是愕然,「妳……妳说什么?前世……今生
……」
「你若不相信,我就不再说了。」看出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司夏莲子彷若受
了伤,不想再说下去。
「不!我没说我不信。」蓝勋立即道:「妳继续。」
她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背后一整片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
前世欠了我一段情,今生我是来找他再续前缘的。」
「这一切……我是说这些只是妳个人的记忆吗?那他呢?他可曾记得这些?」
他眉头紧紧纠结,已说不出心底那紧束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为她心疼还是为自己拧心?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全心全意的付出居然敌
不过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他记得!」
司夏莲子立即回过身,眼底满是认真与雀跃,「他记得……他记得我,记得
那一切。」
「是吗?」他脑子一阵晕眩,往后倒退了步,「哈……真是古怪的一件事,
可却又教我无法不相信!」
蓝勋全乱了,他该信吗?毕竟这一切都太诡谲。可瞧她说得言之凿凿,又让
他难以不去
信任她。
「现在你还会怪我吗?」她凝眸看着他那张痛苦的脸,「我知道你对我好,
可感情的事不是这么简单,更不是想给谁就可给谁的。」看着他一双闪着泪影的
眼瞳,她沉重的说。
「原来妳一直以来的冷漠全是为了他?」他摇摇头,笑叹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输了,输给一个「古人」,这可不可笑啊!
「蓝勋……」司夏莲子的心因他的话而沉重了,「我们虽无缘,但可以做朋
友。」
他摇摇头,涩然一笑,「不可能的,我是那种一旦深陷便难以自拔的男人。」
他眸光紧瞇,倏而看向她,「对了,饶德潞可曾承诺妳了?」
她狼狈地别开脸,「还没。」
「他既然知道妳等他那么久,竟然没有表示?」他挟寒的嗓音带着万分不解,
「也对,他
身边已有了菲予。「
「别提她好吗?我不要听……」
孙菲予是她心中无形的敌人,惊慌之下,泪水已无法控制地沾湿了她无瑕似
玉的脸蛋。
她当真好怕,好怕德潞会选择孙菲予,终究还是不要她了!
「莲子,妳……妳叫我怎么说是好?」蓝勋担心这也是她的另一种「一相情
愿」。
「别说了,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会回到我身边。」她拧着心,说着违心
之论。
他冷笑地直摇头,「那么我和菲予算什么?只是你们今生的过客?我只想知
道,我与妳的那段感情妳可曾放在心上过?」
「对你,我只能说对不起。」司夏莲子低下头。
「不用了。」他苦笑地闭上眼,「只要妳幸福就好。我走了。」
「蓝勋──」她伸手喊住他,「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一段时光。刚刚……刚刚
我不礼貌的地方还请你别放心上。」
「妳知道吗?我就算脾气再不好,也永远不会与妳计较,放心吧。」摆摆手,
他落拓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司夏莲子的眼前。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司夏莲子心脉竟突生一阵说不出的茫然……
※※※
菲予快乐的在房里转着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因为刚刚饶德潞已答应
她要带她一块儿回台湾。
哇!太棒了──
她好怀念士林夜市的蚵仔煎、鼎边锉……还有地道的阳春面。
想想在日本她一连吃了好几天的拉面、寿司、生鱼片,胃都快受不了了!
回去、回去……她连作梦都会想着她是躺在自己那个小小狗窝中,虽然没饭
店的豪华,却是温馨又舒服。
对,她还得打通电话给表姊,要她准备一些台湾小吃等着她回去才是。
铃……电铃声适时响起,她去开了门,一见是饶德潞,立刻露出最甜的笑靥,
「怎么了?不是才刚刚一块儿吃过饭,又想我了?」
「是啊!」饶德潞拧拧她的鼻尖,「想得不得了!」
「甜言蜜语!」她才不信咧!「说,是什么事?」
「我看妳一心想回台湾,所以刚刚先打电话去问问最近的班机,他们说晚上
就有一班,所以我特地来告诉妳一声。」他俊魅地撇嘴轻笑。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可以带我回去?」她简直不敢相信,兴奋
的感觉已在
心脉间扩散开来。
「嗯。」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哇塞,我不是在作梦吧?」她高兴地跳了起来,直搂着他的颈子亲吻着。
「好啦,时间不多,妳快去洗个澡。等会儿我再过来找妳。」他看了下表,
皱眉催促道。
「好,我会很快的,要等我哦。」可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怪怪的冷意,于是
又补充了句,「不可以丢下我……」
「傻瓜,我怎么会丢下妳?我现在也该回房准备一下了。待会儿见。」敲了
下她的头顶,他笑了笑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饶德潞,正打算进浴室冲个凉,房内电话突然响起。他扬眉
一笑,心想:该不会又是那小妮子打电话过来捣蛋吧?于是拿起话筒便说:「别
闹了,快去准备吧,否则就赶不上飞机了。」
「你要去哪?」
可电话被端传来的却不是菲予的声音,而是她……那个让他不知如何面对的
女人──司
夏莲子。
「莲子!」他着实吃了一惊。
「你以为是谁?孙菲予吗?告诉我,你要带她去哪儿,回台湾吗?」她语气
沉重,彷似正极力控制着自己满腔的怒潮。
他……他居然要瞒着她,偷偷返回台湾!
「没错,我是要和她一块儿回去。莲子,我必须告诉妳,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就算我知道妳就是──」
「够了,我不要听!」对方传来强烈的哭喊声。
「妳别这样。可曾想过我们上一世为何无缘?或许就是因为妳我不适合。虽
然妳是为我而死,可没道理要我因此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饶德潞也对她狂喊回去。他想了几天,终于想明白了,他欠她的不过是情债,
可天底下又有多少无法完美结局的感情事,难道都要以「赎罪」的心态去求圆满?
他喜欢菲予已是铁的事实,他更不是圣人,可为一场早已是过去的梦境牺牲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我没希望了?」司夏莲子心头一阵紧缩,嗓音也瘖哑了。
他不要她了,而蓝勋也离开了她,她一样得寂寞度过终生?!
「求妳别这样。我看得出来,蓝勋深爱着妳。别放弃手边的幸福,这是不值
得的。」饶德潞只好隔着电话线劝她了。
「蓝勋!」司夏莲子呼吸一窒,「他去找你了?」
「不,他没来过,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他赶紧澄清。
「德潞,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千万别误会!」司夏莲
子误以为是这
层关系,所以他才刻意疏远她。
「不是的──」
他明白她弄拧了他的意思,于是忙不迭地再次解释,「妳千万别自行揣测。
我也很关心妳,可我只能当妳是朋友,所以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你的意思是……」她声音轻颤了起来。
「回到蓝勋身边吧,他才是真正爱妳的男人。而我……就当我这辈子又一次
负妳,妳可以恨我。」
他也挺苦恼,为何上天非要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即使他与她有着几百
年的感情轇轕,他也没有义务舍弃自己真正所爱,而迁就她呀!
「别这样……别这么对我……」她已近疯狂地嘶喊着。
「莲子──」
「别再说了!既不爱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哈……」司夏莲子突地
发出一阵阵激狂的冷笑,那笑声直达饶德潞心口。
「老天,妳千万别做傻事啊!」他额上已泌出汗水。
「你不用再说了……我……我既得不到你的心……你又忍心让我活着继续受
煎熬吗?」她直摇头,慢慢从椅上站起,走进厨房。
「快别这么说,拜托妳──」
饶德潞心跳加速,已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泛起。该死的!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想不到你竟是那么狠……」
她悲鸣着,顺手从流理台的刀架上拿下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莲子……」
「呃──」用力一划,手腕上的刀痕处瞬间泌出又红又浓的鲜血。望着这片
红,她心底竟扬起一种冷热交替的感觉。
「妳怎么了?」他大声对话筒吼着。
「再见了,你我都已经解脱了……从今后,无论哪一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的
嗓音破碎低哑,含着无限伤痛。
「莲子……莲子……」饶德潞神经紧绷,拚命喊着她的名字,「告诉我,妳
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
「我……我……」司夏莲子突觉眼前模糊一片,想说什么却又力不从心,只
觉得好累好
累……
「喂──喂──妳说话呀!」
饶德潞等了好久,却再也等不到她的响应,于是心下一急,赶紧穿好衣物,
冲出饭店直奔司夏莲子的住所。
第十章
当菲予准备好一切,却久等不到饶德潞过来,于是她不放心地主动过去敲他
的房门。
可奇怪的是,他房门并未关紧,还留有一丝缝隙,菲予心疑之下只好推门而
入。
可在里面转了转,竟不见他的人影!
不知为什么,她胸口突感窒闷,甚至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她有预感,他又
丢下她了,他再一次丢下了她……
他不是要带她回台湾吗?为何会在这时候失踪,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呢?
就这样,菲予渐渐陷入迷惑、困顿、浑噩的深渊中……
缓缓走向门口,突然她内心激起一股想找到他的冲动,她只想问问他究竟爱
的是谁?如果真是Lian,那她愿意退出,也会衷心祝福他们,但她说什么也
不要成为他脚踏的其中一条船。
于是她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请饭店柜台帮她转到「夏菉」公司,至少夏
菉两字的日文她还会说。
电话接通,在与对方一阵鸡同鸭讲后,总算来了位会讲中文的先生,他告诉
她司夏小姐不在公司,于是菲予只好拿出「设计顾问」的身分,向对方查得她家
的电话和地址。
一拿到这些数据,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Lian,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
主意一定,她立刻走出饭店,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手中的地址交给司机,并
在司机一阵
摸索大致明白后,发动引擎转往该处──
※※※
饶德潞一赶往司夏莲子家中,便在管理员的陪同下撞开大门冲了进去,只见
她倒在厨房的一摊血泊中!
他心头重重一撞,立刻与管理员连手将她送往医院。
此刻她正在手术室内急救,等在外头的饶德潞只能掩面深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也一寸寸的纠结。他不懂为何她要这么做?就算
她深爱着前
一世的他,可没道理今生的他她也了如指掌。
他有他的喜好,有他的生活习性,对于任何事都有他一贯原则,或许他当真
曾因为那场梦而产生对「连顺格格」的怜悯心,进而演变成赎罪心态,可真要他
面对她,他又无法接纳她呀!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开启,他立即上前询问,「请问里面的病人还好吧?」
「幸好你发现得快,已救回一条命。只不过她那一刀满深的,以后在活动上
会迟钝些。还有,在她的心理方面得注意点儿,有过这种纪录的人是很容易再做
傻事的。」医生好言规劝。
「这个我知道。」饶德潞点点头。「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她已转入病房,应该是清醒了。多劝劝她吧。」
「谢谢医生。」
饶德潞紧紧握了下他的手,便转身进入了病房,只见司夏莲子微张着一双眼
看着天花板。
当她一瞧见他,便开口问:「你救我做什么?」
「我不希望妳做出后悔莫及的事。」他瞇着眼,倚在门框瞧着她苍白的容颜。
「后悔?」她哼笑了声,「今生走这一遭我已后悔了。」
「妳执迷不悟。」他拢起眉心,顿觉迷惘。
「不,我是执迷不悔。」她仍坚持。
「妈的!」他忍不住口出粗言。
她转过身看着他,冷冷一笑,「后悔救了我?其实你真不该救我,如此一来
你就解脱了。」
「妳不要自以为是的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饶德潞顿时火冒三丈,「我真的
受够了!」
「你这么说,不怕刺激我,让我再度寻死?」她苍白的唇掀起一道冰冷的弧
度,眼底更画过失望的黯影。
「妳不可以。」他走近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侧。
就在同时,菲予也匆忙赶了来,当她站在门外看见这一幕时,立刻停下脚步,
只是静默地待在外头,没进去打扰他们。
「你不希望我死?这么说,你是关心我的了?」司夏莲子一时兴奋地握住他
的大手,「别回台湾好不好?知道吗?我好爱你。」
「别说了──」他烦闷地抽回手。
「为什么不能说?」她也激动地对他争论,「我哪里不好了?就是因为责任
感,所以你必须对孙菲予负责吗?」
「妳──」
「这是你告诉我的,只要你玩过的女人,你都会对她们负责。如果你老实告
诉她你跟我
的事,我想她会退让的。「司夏莲子不罢休地说。既已死过一次,她已豁出
去了。
菲予听在耳里,扶着门框的手隐隐发起抖,就连双腿也不住打颤,差点儿站
不稳了。
怎么会这样?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为了责任吗?
「妳不能……」
「明明我才是你梦里的莲顺格格,我才是你需要负责的人,为什么我不能说?」
她大声
地说。
「就算妳说了又如何?妳不是她,别对她的决定下断言!」他因愤怒,下颚
肌肉激动地抽搐着,只可惜菲予看不到。
「如果你舍不得分手费,我替你出。」司夏莲子眸光熠熠发亮,一心一意在
这死胡同内钻个不停。
「我是──」
司夏莲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因急促而改成日语,「求求你,我是真心的。」
饶德潞也以日语强悍地抵回她的爱语,「菲予也是真心的!妳错看了她,她
不是妳想的那种人,死心吧。再说我也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司夏莲子眼底泛出的星火,菲予只以为他同意了,况且接下来他们说什
么她根本听不懂。不过该听的、该知道的,她已明了,其它的……无关紧要了。
当真被她猜对了……他认错了人,认错了对象……Lian才是他生命中的
主角!
而她只是错误中的错误而已……
转过身,她徐慢无力地一步步离开了病房,正当转过长廊时,却与蓝勋不期
而遇。
「小予,妳也来了!」他意外地走向她。
「她……她自杀了……」菲予低垂着脸,泪已滴在胸上。「不过你放心,她
没事了。」
「哦,那还好。」蓝勋吐了口气,放释积在肺腔中的紧张情绪。「对了,妳
怎么知道的?」看见她的泪,他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她。
「我正好去她家找她,管理员告诉我,我就赶了过来。」她摇摇头,没接过
他的手帕,只是用手背拭去泪,勉强笑着。「真是的,人家没事,我应该高兴才
是,哭什么?真杀风景。」
「小予……」蓝勋发现她心底的苦涩,「妳是不是知道……」
「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吁了口气,「你呢?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
有什么打算?」
「我……」蓝勋撇撇嘴,笑得洒脱,「想去法国进修学位。前几天我去那里
出差了一阵子,突然喜欢上那里的风土民情。」
「那么祝福你了。」菲予伸出手。
蓝勋与她交握住,「谢谢。那妳……」
「回台湾啰,还是习惯自己的国家。对了,我记得蓝馨远嫁法国,以后你们
兄妹就可以常常见面了。」菲予像没事人一般与他聊起孩提往事,「以前你们两
兄妹是最爱吵闹的。」
「是啊。」蓝勋瞇起眸,也掉入回忆中。须臾,他也拾起笑容对她说:「看
样子,妳已经完全看开了?」
「嗯,感情事勉强不来,不看开又能怎么办?」她耸耸肩。
「看来,我还得多跟妳学学呢。」他双手插进裤袋,露出飒然笑意。
「天下何处无芳草对不对?」她看了下腕表,突地喊道:「啊,我该走了,
否则飞机是不等人的。」
「这么急?」
「是满急的。」对他嫣然一笑,她摆摆手朝着来时路继续走下去。
可蓝勋却没发现隐藏在她背后的酸涩有多浓,更没看见她积在眼眶中的泪水
有多深。
急?对,她是急着从这场多灾多难的爱恋中走出,希望自己没有遍体鳞伤、
没有伤痕累累,还有能力再走下去……
※※※
蓝勋进入病房,就看见饶德潞正与司夏莲子激烈争闹着。
他立即冲上前,在饶德潞毫无防备之下,往他的下巴狠狠揍上一拳!
「蓝勋,你怎么可以……」司夏莲子见状,吓得想起身阻止。
「饶德潞,你还是男人吗?莲子为你割腕自杀,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你不安慰
她,还跟她争执!「
他没理会司夏莲子,一对仇眸直视饶德潞。
「你不是我,如果你是我,看你怎么面对这整件事!」饶德潞也光火了,指
向司夏莲子,「她要我还情,可我没情可以给她……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办?放
弃自己所爱接受她吗?」
「我……」蓝勋一阵怔忡,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司夏莲子却落寞的低下头,她终于明白饶德潞并不爱她,无论她怎么说,
也永远无法挽回他了。
「但无论如何,莲子是为你才寻死,在道义上你是不是该尽一点儿责任?」
蓝勋支吾半晌,只好这么说。
「什么是责任?我放下所有,急着将她送医,难道还不够?」饶德潞坐回椅
上,受不了地抱着脑袋咆哮。
「送莲子进医院是每个知情的人都该做的,你怎么可以──」
「蓝勋,你别再说了。」司夏莲子开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对了,你怎么
知道我在这里?」
她想通了……就在蓝勋出现的剎那,她突然想通了。
她缠着要饶德潞的爱,他却给不起,这么一来不仅他痛苦,她也痛苦。说不
定还会把他推得更远。
「我正打算去法国,所以想去向妳道别,怎知会听见妳出事的消息!」
「你要去法国?」司夏莲子突然坐起,震惊地喊。
「对,继续进修,也可顺道去看看蓝馨。」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地
看向坐在一旁闷声不响的饶德潞,「刚刚我遇见小予。」
「你说什么?」
原本闭上眼,累得靠在墙上的饶德潞猛然一惊,神情变得鸷冷!
糟,他怎么忘了呢?忘了她还在等他。
他究竟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来?
「我在病房外遇见她的,她告诉我赶着去机场。喂,看样子你们之间好像有
问题。」
「对,问题可闹大了。我这就去追她──」
饶德潞再也按捺不住了,正要冲出房间之际,司夏莲子又喊住他,「等等。」
「妳还要做什么?」他眉一拧,顿了下脚步。
「放心,我不会再想挽回什么,只想问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契约还算数吗?」
司夏莲子认真地看着他。
「我一向凭合约行事。」他回睇了她一眼,「如果我追回她,相信我们很快
会再见面的。」
语毕,他便很快地走出病房,寻找他的真爱去了──
「莲子,妳……」蓝勋想安慰她,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很好。」她摇摇头,滴下了一滴泪,这泪却引起蓝勋的心口一
阵无奈重创。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他暗吐了口气。
「你还是要走?」司夏莲子抬起一双泪眼。
「已经确定的行程,不能不走。」蓝勋明白就算自己留下,也无法得到她的
心,何不放她自由呢?
她揪着五脏六腑,已弄不明白此刻胸臆间的空洞是因何而来?
为什么得知他要走会比德潞的离开更让她难过?
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
「妳也别再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祝福妳今后能找到心中最爱。」递上一个
最深挚的微笑之后,他也离开了……
司夏莲子仍陷于心底那片挣脱不去的怔茫中,厘不清脑中纠结成团的是什么?
※※※
「菲予,妳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好让我去机场接妳。」林波玥正
打算出门,哪
知道大门一开却见菲予就站在屋外,可吓了一跳!
「不用麻烦了,坐出租车满方便的。」菲予无力一笑。
虽然从日本飞来台湾才三个小时的时间,可她却感受到无比的疲累──不是
身体的累,
而是心中的累。
「哦,我怎么忘了。」林波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妳是和总裁一块儿回来
的,我还替妳
着急什么?「
「他没回来。」菲予淡漠地说。
「什么?总裁没回来!」林波玥点点头,「是不是日本合约有了问题,要不
为何他还要留在那儿?」
「合约应该没问题,至于细节我不清楚。」菲予放下皮箱,对她说:「表姊,
这阵子谢谢妳住在这里帮我看房子。」
「妳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们住得又不远,我轮流住,一点儿
也不碍事。」林波玥摇摇头。
「妳要出去?」菲予发现她肩上背着皮包。
「对。」
「那妳去忙吧。我也累了,可以补个眠。」菲予双手抚着太阳穴,轻轻的揉
一揉。
「妳看起来真的很累了,那我就不吵妳,妳睡一觉。改天我请妳吃顿饭接个
风,顺便感谢妳替我走这一趟。」林波玥为她抓了抓肩膀,按摩了下。
「好,那我可要到意大利餐厅饱餐一顿哦。」菲予开着玩笑。
「没问题。那妳休息。时间不早,我真的得走了。」林波玥看了看表便连忙
离开。
她一走,菲予原本强颜欢笑的容颜突地僵住,双睑也瞬间掩下,露出一抹悲
伤。
「还是又回到原点了。」
她突然瞄见离去前搁在电话旁的报纸,忍不住笑了笑。想当时她为了找工作
而烦闷,没想到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切又归零了。
可她的心却无法归位,还在载浮载沉间游荡,折磨得她好难受。
以往她若是看见朋友为情所场,总爱笑她们痴傻,可为何轮到自己身上,却
同样的想不开、看不清呢?原以为感情的纷扰绝不会落在她身上,可上天偏要拿
情爱两字来招惹她。
真糟!
她不该这么没用的。亏她还在蓝勋和表姊面前表现得那么洒脱,怎么可以独
自一人时伤
心哭泣成这样!
铃……铃……
电铃声响起,菲予猛地抬起脸,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是表姊吗?等一下。」
她赶紧冲进浴室,用湿毛巾压在红肿的眼皮上,心忖:这下可完了,如果表姊看
到她眼睛哭肿成这样,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可当她将门扉拉开时,却见到那个让她思念又让她恼怒的男人!
菲予瞪着他,浑身颤抖,但怎么也挤不出半个字。
「差一点儿我就追上妳……眼睁睁看着妳所搭的飞机飞远,我只好改搭其它
班机。」他喘着气,看样子这一路上他是赶得非常急了。
「你不是陪着她?」她有点儿乱了。
「莲子已经脱离险境了,再说没有我在,也有其它人可以陪着她。」他一手
撑在门边,看
了看屋内,「能不能让我进去喝口水?」
菲予迟疑了会儿,「地方很小,可能委屈你了。」
「妳太见外了,我又不是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他深深端睨着她,黝
黑的眸凝敛着
抹狭光。
「那就进来吧。」菲予这才让开身。
饶德潞进了屋,看了看这间不过十来坪的小窝,地方虽小,却布置得温馨可
人,「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她指着地板上放置的「懒骨头」,「没椅子,将就一下吧。」
他谜样的眼望着她冷冽的表情,微扯嘴角,「妳也刚到吧?」
「对了,想喝什么?我看看冰箱有没有我表姊买的饮料。」她才转身,却被
饶德潞用力压缚在懒骨头上!
「你──」菲予吃了一惊。
「别这样,为什么要对我那么陌生?我不要妳这样。」他眼露星芒,但见到
她眼眶中的泪水时,僵硬强烈的语气也随之软化了。
「你要我怎么对你呢?告诉你『你怎么也回来了』?还是『你为何又忘了我』?」
她下
巴绷得好紧,泪水纷纷溢出。
「我……那时时间紧急,我来不及告诉妳。」饶德潞想对她解释,可见她别
过脸,根本无意听进耳里的叛逆样,已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了。」她闭上眼,「你放开我。」
「菲予──」
「你认错人了,德潞贝勒,我不是你的莲顺格格。」菲予凛着愁容,眉头渐
锁,纤美的小脸上铺上了层飘忽不定的游离。
「我知道。」他的语气沉重,摄人心魂。
「既然知道你还来惹我?我不是她,不是你赎罪的对象,你该赔罪的人是L
ian!」她一双晶莹灼灿的盈盈大眼直凝着他,胸口积满了理不平又无处可发
的郁气。
「妳闭嘴,听我说!」他对住她冷然的目光,沉声大吼,「没错,她是我梦
里的人,可我要的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妳!」
「你说什么?她可以为你死,我甚至比不上她这份勇气。」菲予认输了,她
有爱有情,却没有自杀的勇气。
「我不要她的勇气。」
他终于松开她,抚摸着她那与他共枕多日的发丝,「我承认这个事实打击了
我,可我注定
今生还是得辜负她的情。我不是圣人,只是凡人,要的只是自己所爱的女人。
「
「德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相信我,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对妳我只会专心一致、尽其所爱,不
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出现在我梦中。」他字字认真,又一次牢牢地拥住她,差点儿
让她无法呼吸。
「你……你放开我,我完全弄不明白了。」菲予认为自己需要时间消化这件
事。
「答应嫁给我,否则我不放。」已是三十几岁的他,可是头一次在一个女孩
子面前表现出
如此张狂与不理智。
「什么?嫁给你!」这……太意外了!本来以为永远失去他的菲予可被这个
问题给砸得头昏脑胀。
「不愿意吗?」
他俯身吻住她的嘴,舌尖舔舐着她粉嫩的红唇。
「嗯……我……我怕你后悔……如果哪天你又开始作梦了,那我该何去何从?」
她抽噎地说,闪着水气的眼说尽了自己的不安。
「不会的。」他抬起她的下颚,目光闪着磷磷火焰,「如果我真的喜欢她,
就该和她双宿双飞,那么她又何苦闹自杀;现在妳该懂了,是我拒绝了她。」
她落寞地敛下眼,「可你不是跟她说……要拿钱打发我?」
「我不瞒妳,以往我是用这种方式打发硬缠着我的女人。或许是老天惩罚我,
对妳……对妳这个总是喜欢让我追着跑的女人,我可是追得好头疼。」说着,饶
德潞又低头吮住她的颈
子。
「呃──」她感到一阵燥热,「你总是这样,让我……让我像坐云霄飞车般,
一下子像升
到生命最高点,幸福得不得了,可不一会儿又像坠入最底端,摔个粉身碎骨。
「
「好,那我现在就让妳尝一下最顶端的滋味。」他引用她的话,往另一种暧
昧的方向走。
「你──讨厌!」她双腮晕红,看着他沉如点漆的黑瞳,「告诉我,你曾不
曾和她……」
「什么?」他急着解她的衣服,没听清楚她的话。
「我是说,你没和她上床吧?」女人家的小心眼在这时候可就表露无遗了。
「上床!哈……」饶德潞忍不住大笑,低头鼻碰鼻爱抚她,「吃味了?」
「到底有没有嘛?」她抓住他继续往下进攻的手。
「没有。」他摇摇头,低首剥开她的衬衫,深阒的眼神凝视着她那对被胸罩
耸拱起的乳峰。接着卷上那粉色胸罩,一双大掌牢牢握住它们。
「别……我还没听到答案。」她暗抽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他撇撇嘴。
「可我不信。」她噘起小嘴儿,在他身下挣扎起来。
「不信?」饶德潞瞇起眼,大拇指轻轻旋着她雪胸上的红樱果,「好吧,那
我换句说法……」
「嗯……」菲予不住扭动身子,「那快……快说……」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饶德潞没有和司夏莲子上过床,否则──」
「够了,你在演戏呀,别拿电视剧上的台词哄我。」她噗哧一笑,真拿嬉皮
笑脸的他没办法。
「那我要怎么做妳才信我呢?可惜我已不是处男了,没法子证明。」他嘴角
勾起抹笑痕,
话语虽带着玩笑意味,眼神却是灼热的。
「你──」她没料到他会那么说,脸儿又红又羞。
「信我了吗?」
饶德潞倏然含住她娇沛的乳峰,含在口中细细吮舔。
「我……我信……你别这样……表姊可能马上就回来了。」她小脸发烫,身
子轻颤。
「我不怕。真让她瞧见也好,那妳就嫁定我了。」他邪邪一笑,热唇抵在她
的双峰间嘎然低语。
「你……你好坏!」她话才刚脱出口,饶德潞已褪下她的牛仔裤。
「这样就坏吗?还有更坏的,我要坏得让妳离不开我。」他肆笑着,大手已
溜上她平坦的
小腹。
「德潞……等等!」她压住他的手,仍不安地问:「那Lian该怎么办?
她和蓝勋会有结果
吗?「她突然忆及在病房外蓝勋的那番话。
「别为她担心,相信一句话: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我们俩。」
他的手指突地塞进她纤薄的棉裤内,摸索上她双腿间……